轰隆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连绵不绝,一道又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半山腰上榨出了朵朵绚丽的土花。
那些弥漫在空中的土雾团,混合着升腾而起的水汽,给穆娜迈吉山披上了件神秘的纱衣。
"啧啧。"
主峰两公里外的山岗上,刘宁端着杯热牛奶坐在行军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凶猛的炮击,"库利科夫那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自打前天傍晚,库利科夫带着主力接管了独立营的阵地以来,炮击已经整整持续了七个多小时了。
炮弹从山腰一路延伸到山顶,每次爆炸都会引发剧烈的震动,将周围树木上的积雪震得簌簌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前碾过,炮火声也渐渐开始逐渐疲软,直到正午时分最终彻底哑了火。
"库利科夫那小子忍不住了。"
刘宁笑着将碗筷递给身旁的刘玉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手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战壕,"铁珊兄,咱俩不妨打个赌,赌一赌这些老毛子要多长时间能拿下此山?"
可能是混熟了,也可能是想要拉近双方的关系,刘宁渐渐开始称呼起刘玉春等军官们的表字。
听到少帅要和自己打赌,刘玉春顿时也来了兴致,在将手中的碗筷递给司务员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眯着眼看向对面的山峰。
浓郁的雾气还在空中蔓延,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到耸立在半山腰上的土堡和堑壕。
"最少也要三天,不,五天!"
片刻的沉吟后,刘玉春开口说道:"虽然至少向叛军倾泻了十五个基数的炮弹,但老毛子用的不是65毫米的施奈德山炮就是87毫米的克虏伯步炮,这两火炮的年纪都能给卑职当爷爷了,那准头恐怕连村口小儿手里的弹弓都不如!"
由于在华勇营服役期间,接受过三爷赵显明这个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高材生教导过的缘故,因此刘玉春能够从火炮的轰鸣声中听出该炮的型号。
"连炮弹的打击点都无法确定,自然无法在步兵冲锋的同时提供炮火支援,"刘玉春继续补充道:"况且,他们一个师才列装有三挺重机枪,根本形不成有效的火力压制,只能依靠步兵的血肉之躯硬啃,所以我估计他们最少也要五天才能彻底拿下叛军的阵地。"
"五天?"
刘宁摇了摇头,"太高看库利科夫了。"
"怎么说?"刘玉春挑眉。
刘宁笑道:"他们至少需要一个月!"
"少帅,为何如此肯定?"
刘玉春挺直了腰板,疑惑的看着刘宁,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但对于自家少帅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还记得前几日试探性进攻时,从叛军手里缴获的那几挺麦德森轻机枪不?"
刘宁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册子,翻开后递给了身侧的刘玉春,"这是来平叛前,咱花银子从那个德国小胡子手里搞来的叛军情报,你看完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说需要一个月了。"
刘玉春接过册子,低头快速的浏览起来,随后越看脸色变得越难看,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五万余杆贝蒂埃步枪,800余挺麦德森轻机枪、80余挺哈奇开斯重机枪、42门施奈德75毫米山炮......"
他越看越震惊,最后甚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满目震撼的盯着刘宁,"少帅,这情报准确吗?"
也不怪刘玉春如此震惊,实在是因为这份情报太过让人惊骇。
如果这份情报准确无误的话,那么就代表着叛军拥有了,随时可以将部队扩充为两个加强师的武器弹药!
可他们为何没有选择,在拿到军火后的第一时间扩军?
又为何主动放弃城镇退居这茫茫大山?
又为何在先前的战斗中,没有使用重机枪及火炮这样的重武器?
难道......
他们是故意将平叛大军引进来的?
想到这,刘玉春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但很快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要是真被叛军抢走了那么多军火,俄军一线的野战军早就开拔至此了,还能轮的着他们这些缺乏重火力的雇佣兵?
况且,要是真被劫了这么多军火,原先负责平判事宜的圣彼得堡军区参谋长诺特贝克,也早就被俄国陆军部抓起来枪毙了,根本不会卖情报给自家少帅。
"那肯定是假的!"
果然,刘宁的回答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叛军肯定劫过军火库,明细也肯定是真的,至于那些重火力去向了何处?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不过,"刘宁看向对面的山峰,语气笃定的说道:"就算是假的,爱沙尼亚叛军手里也绝对藏着好货呢!"
嘘....嘘....
正当刘玉春还想出言询问之时,无数尖锐的哨声突然在堑壕内响起,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乌拉’!
紧跟着,便见到一排排士兵从堑壕中鱼贯跳出,端着枪朝着对面的山峰发起了冲锋。
也许是还没从刚刚的炮击中反应过来,俄军很快便冲进了山脚的土堡内,依托掩体举枪射击山腰处刚刚跑出防炮洞的爱沙尼亚人。
砰砰砰......
子弹如雨点般倾泄在山坡上,掀飞了无数尘土碎石,也带走了无数或稚嫩或年长的生命。
子弹横飞,但冲锋却并没有停止,成百上千的俄军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紧握着手中的莫辛纳甘,如潮水般涌上了山坡。
哒哒哒....哒哒哒......
而旁人以为俄军就要冲上山腰之际,气冷式重机枪特有的撕扯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密集的弹雨向着山坡扫荡而去,瞬息之间便将山坡上的俄军扫倒了一大片,可俄军冲锋的哨声却依旧没有停下。
一个个俄军在仰攻的路上瘫软栽倒,随后一个又一个的滚下山坡。
战事从一直持续到日落,直到冲锋的哨声彻底停歇,才在悲鸣的晚风中彻底结束。
除了山脚的几处土堡,库利科夫在今天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