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阵前接连枪毙了上百名犯有重罪的乱兵后,阿尔乔姆果然如他所宣传的那样,并没有大举进攻独立营的防御阵地。
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派出两名头戴瓜皮帽、打着白旗的华人市民,哆哆嗦嗦走到了独立营的阵地前。
"止步!"
"干什么的?"
因为是华人的缘故,放哨的战士并没有鸣枪,只是端着枪警觉的蹲在沙袋后面,厉声叫停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突如其来大喊将二人吓得直打哆嗦,要不是相互搀扶着,险些瘫坐在地上。
就这么沉默了半分多钟,还是二人中年长的华人最先开了口,"军爷,俺叫张汝淮,这是俺大儿张怀平,俺们爷俩是包头来的皮子商,来海参崴是为了......"
可能是常年走南闯北得缘故,张汝淮很是健谈,絮絮叨叨间竟让放哨的战士放下了戒备。
"恁直接说来干嘛就行,别的不用和俺说!"
"是,是。"
张汝淮连忙应声道:"俺们父子,是受了那洋人大官的命前来求见天军统领,商议两军罢兵休战之事,还望军爷前去通报一下。"
听到张汝淮是来求见自己少帅的,那名哨兵战士先是出言让父子二人脱下外套,随后又让二人举着衣服走进了堑壕。
待亲自上前确认父子二人的确未曾携带武器后,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毕竟,擅自放这父子二人进来,他也是承担了风险的。
这二人要真是洋人的探子,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父子二人稍等片刻,俺这就去禀报上官。"
话虽好听,但有些后怕的哨兵,走之前还是给周边几个战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在自己走后不要放松警惕。
"哎,哎,好嘞。"
作为商人的张汝淮,哪里注意不到眼前这几位爷摸枪的动作,当即便笑呵呵的拉着儿子站好。
心底却忍不住暗骂了几句,这几个小军爷可真特娘谨慎啊,自己一手无寸铁的小老头子,哪儿敢给那洋人当探子呐?
要不是那洋人扣了自己的皮子,他才不触这个霉头呢!
就在张汝淮带着儿子焦急等待之时,那名报信的哨兵已经快步跑进了海关大楼。
此时此刻,刚刚从回笼觉里醒来的刘宁,正在与刘玉春等军官坐在一起吃午饭。
那报信的哨兵调整了下呼吸,在门口卫兵的引领下走进了屋。
"报告!少帅,外面来了两个,自称是受了乱军委托,要与我军讲和的包头商人,要不要带他们进来?"
"讲和?包头商人?"
刘宁眉毛一挑,稍稍思索了几秒,便摆手吩咐哨兵将二人请进来。
他本来就担心那群附了魔的布尔什维克大哥们,会大喊着‘乌拉’突然向己方发起突袭。
虽然在‘寡妇制造机’马克沁大宝贝的保佑下,刘宁并不担心防线会全线失守,但伤亡情况绝对会非常惨烈,而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更何况,他打心眼里就不想得罪这帮布党老哥。
自1905年大革命以来,左左、老保、右右三家便疯狂迷恋上了暗杀,死在他们手里的沙俄高官不计其数,他可不想天天被人肉炸弹袭击。
不多时,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卫兵便领着张汝淮、张怀平走了进来。
可能是没想到统领大军的是个半大孩子,张家父子进来后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跪到地上磕起了头来,"草民张汝淮,携子张怀平,拜见小将军!"
和戴了根假辫子、入了沙俄籍的李绎不同,张家父子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大清子民,因此见到刘宁这个不知品阶的小大人时,自然要跪下磕头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
刘宁抬了抬手,看向二人问道:"既是讲和,条件是什么?说说吧。"
看面前小将军如此爽快,张汝淮自是听出了对方不愿死战,顿时大喜过望。
但话刚到嘴边,张汝淮却又突然将话吞了下去,先是看了看满屋的军官,又转过头看向刘宁。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皮子商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人起身出去。
无他,他们不信面前这油腔滑调的商人。
"无妨,没必要藏着掖着。"
刘宁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放心大胆的说。
张汝淮闻言也不再扭捏,深吸一口气便将阿尔乔姆的条件讲了出来。
原来,对方是想让刘宁率军后撤五百米,将商业区至海关大楼这一大片区域主动让出来给对方。
而作为交换,阿尔乔姆将派出五艘客船送独立营上下离开海参崴。
"我要是不答应呢?"
刘宁冷笑了一下,他觉得阿尔乔姆肯定是脑子瓦特了,不然怎么会提出如此离谱的条件。
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防线,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相让。
虽然他并不想招惹这帮布党老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忍让、退让。
就在刘宁准备挥手赶人的时候,猛烈的炮火声突然接踵而至。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响,吓得刘宁刷地一下钻到了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