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农历八月十五。
自打应下了劝便宜老子,回河间府见老爷子的差事以来。
这几日,刘宁便借跟在刘大壮身侧学习为人处事的机会,时不时和对方讨论起历史君王们的功过得失,并插科打诨调侃起亚历山大大帝、汉武帝等双面彩虹帝王的风流韵事,以此来试探便宜老子的真实取向。
可不知道是对方隐藏的够深,还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不管刘宁如何插科打诨调侃彩虹人,便宜老子除了咧嘴一笑便再没了什么反应,这让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是害怕出柜后,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失了做父亲的威严?’
‘亦或是还深爱着那个被打死的伶人,所以将这份爱深藏在心底,不愿谈及?’
刘宁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心里也越发忐忑不安了起来。
可让刘宁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隔这猜测来猜测去一顿脑补,人刘大壮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以前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这也难怪,毕竟刘大壮当年穿越来的时候,原宿主已经离开都尉府两年多了,要不是老娘左氏时常派人送银子接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河间府刘家的少都尉。
其实当得知亲爹刘景先乃是河间副将兼四品骑都尉时,刘大壮是准备带老婆赵秀云回家的。
但他乐意,人老爷子不乐意啊!
当年,因为个伶人就敢和老子呲牙,现在落了难想认怂回家?
门都没有!
眼见老爷子来了脾气,觉得脸上挂不住的刘大壮瞬间也恼了,当下便带着老婆赵秀云离开河间府,并发誓此生再也不登刘家的门槛!
父子俩的公然决裂,可是愁坏了老太太左氏。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太太可舍不得让唯一的宝贝儿子吃苦,于是不但私下定期派人给刘大壮送银票,还托人给对方在济南府买了个绿营外委把总的实缺。
虽说这两年时常有裁撤绿营的风声,且到手俸禄也就刚刚够糊口,但人老太太压根就没打算让儿子在绿营待一辈子。
老太太想的是,等过两年儿媳妇赵秀云诞下子嗣,便以孩子为突破口说服老爷,接儿子一家三口回刘府。
这样既保全了老爷子的脸面,亦维护了刘府的和睦,可谓一石二鸟。
老太太想得挺好,但事情却并没有按照她预计的那般向前发展。
就在刘大壮带着老婆到济南府赴任的次年,那场撕下我大清裤裆布的甲午战争爆发了。
虽然小本子在战争末期攻陷了威海卫,但由于山东绿营受时任山东巡抚李秉衡指挥的缘故,整场战争刘大壮都随军屯驻于烟台,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
战争期间虽未受到波及,但有赖于各地勤王绿营的‘出色’战绩,刘大壮最终还是被朝廷暴力优化了。
由于这年头也没个微信啥的,当左氏得知儿子被朝廷优化的消息时,刘大壮已经带着老婆孩子跑到威海投奔带英了。
得知儿子不但剪了辫子,还跑到威海给洋人当了二鬼子,左氏直接被气晕了过去,差点就没救过来。
看着老妻被二鬼子儿子气倒,再联想到自己跟随僧王在大沽口的惨败,老爷子刘景先直接气炸了,直接写了一封将其逐出家门并断绝父子关系的亲笔信送往威海。
虽说刘大壮这个没良心的不在乎,但却让他和老爷子的关系更僵了。
便宜老子和自家老爷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刘宁自然是不知道的,在连续碰了几颗软钉子后,也就不再头铁继续出言试探。
中秋佳节,为了体现出老刘家对手底下弟兄们的看重,天刚蒙蒙亮刘大壮便带着刘宁和一众属官,来到了城南的塔山军营。
因为巡抚杨士骧不断下令撤军的缘故,‘洋枪队’的士卒在三天前便从威虎山前线撤了回来,此刻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各自主官的带领下,有序进入食堂参加此次中秋餐会。
同后世某些善于溜须拍马的官场老油子一样,随行而来的杨攀凤借夸赞‘洋枪队’军容的机会,有意无意的歌颂起身为统帅刘大壮的丰功伟绩。
刘宁在边上聚精会神听着,虽然对杨攀凤前倨后恭的行为有些不齿,但学习一下人家拍马屁的本事还是有必要的。
"家父仙去前,下官曾有幸随家父见过项城公编练的右军先锋队,其军容与刘公麾下劲旅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右军先锋队全名叫武卫右军先锋队,乃是袁世凯在担任山东巡抚建立的西式新军,该部与武卫右军共同形成了如今的北洋新军第五镇。
杨攀凤这么一番吹捧,作为正主的刘大壮还没说什么,倒是把一旁作陪的赵显明给捧高兴了,"当年这华勇营,可是咱带着桑赫斯特的学弟们一手调教出来的,杨大人倒是个有眼光的。"
虽说平日里巴结讨好赵显明的人非常多,但可能是年纪尚小的缘故,他就是听不腻。
"桑赫斯特,"杨攀凤先是一愣,随后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询问道:"赵大人您说的,可是那英吉利名将罗伯茨伯爵就读的军事院校?"
虽说在就任前没上过洋学堂,但由于常年和英国人打交道的缘故,杨攀凤对于带英国内的一些知名人物及历史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大哥说的不错,杨大人果然是个妙人呐!"
说话间,赵显明已经举起了酒杯,笑盈盈的和对方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赵大人,您客气了!"
杨攀凤也端起酒杯,一口干尽,并笑呵呵的奉承道:"英雄出少年,您年纪轻轻不靠父辈提携,仅凭军功便获得了如此成就,实在是令下官佩服的紧呐!"
打蛇七寸、人踢软肋。
像赵显明这样的二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他的是谁谁谁的儿子,而杨攀凤这套只提功绩、不聊长辈的漂亮话术,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心思缜密。
互相奉承间,气氛也越发融洽了起来。
刘宁在边上端着酒壶,幽怨的盯着饭桌上推杯换盏的众人,‘娘的,咱堂堂一个少帅,凭啥老让咱端酒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