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有一条横贯城市东西走向的路,这条路叫中华路。中华路上有一座桥,叫江南桥,江南桥的走向与中华路一致。
江南桥的下面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运河,江南桥就架设在大运河之上。
江南桥西侧的运河边上,有一条与运河走向一致的路,人们称之为光复路。以江南桥为界,光复路横跨江南桥西面的南北两侧。
北侧光复路的西侧有一条巷子叫光复巷,萍萍在宜城的家就住在光复巷的一号大院子里面。
进了巷子走50米远就可以看到一号院子的大门了。说是大门,其实并没有门,只是用红砖砌成的一个大门的造型。
进入大门需要上三级台阶。
大门里面是一排用红砖砌成的坐北朝南的平房,呈东西走向。
平房前面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约两米多宽的通道,通道的南面是一排和一号院子里的平房走向一致、与一号平房的宽度同宽、高度低于一号院子约一米、北面没有窗户的平房。一号院子的大门就是依据前面一排平房的东侧边缘,和一号大院子的平房东侧边缘而砌成的。
依据自身的房子和前面一排房子之间形成的通道,一号大院里的居民可以将挂上衣服的竹竿,搭在一号院子里的平房和前面一排平房的屋顶上面晾晒衣服。
萍萍家所在的一号院子里面的平房一共被隔成了七间屋子。每间屋子的进深大约有七米左右,宽为四米不足的样子,屋子的面积大约有二十多平米。每间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面的一间有一个朝南的窗户,里间的屋子和前面一排的平房一样没有窗户。
院子里面一共住着六户人家,萍萍家就住在离院子大门最远的一间,也就是最西面的一间屋子。
本来就不大的屋子,在萍萍来之前就已经住了六口人了,萍萍来了之后就是七口人,也不知道萍萍回家之前,家里人是如何居住的。
自萍萍回到宜城之后,父母亲带着毛兄住在里屋,三人共睡一张大床。
里屋,父母亲在正对着房门,且依着北面墙体的位置放了一张大床,大床同时也紧挨着房间东侧的墙面。大床的西侧,父母亲在靠墙的位置放了两张长条板凳,在凳子上放了两个木箱子,是一家人放衣服的地方。木箱子前面还有一点空间,父母亲就在里面放了一个马桶,是一家人如厕的地方。马桶前面挂了一面和床架子平行的布帘子,是用于如厕时遮挡的。
吃饭的桌子在里屋大床的正对面靠墙摆放着,桌子旁边及桌子底下放了几张吃饭用的方凳子。这个桌子同时也是兄弟姐妹们做作业的地方。
外屋铺了两张床,一张床是大哥和二哥的,另一张床是姐姐和萍萍的。
外屋一进门的右侧放了一个烧水做饭的煤球炉,还有一个摆放锅碗瓢盆及杂物的柜子。如果外婆、外公来了,则会在里屋临时用几块木板搭一张床给他们睡觉,白天则将床拆掉,晚上再搭起来。总之,居住环境十分拥挤。
由于萍萍家住在大院子最里面也是最西面的一间,而西面的外墙旁边正好有一块空地,后来父亲向市房管局申请将屋子向西扩两米,如果可行的话,那么将大大地缓解一家人的居住环境。
幸运的是,房管局在几经了解萍萍家的情况后,同意了父亲提出的将房屋进行扩建的申请。但是,经过房管局实地勘察与测量,最终只将屋子向西扩了一米八。
房子扩大以后,扩大的面积大约为原有房屋面积的二分之一左右。
扩建后的房屋情况为:新屋子的深度与原屋子一致,宽度大约为原屋子的一半,连接两个房屋的门开在了原屋子的外屋。由于新建屋子的地势较高,所以由原屋子进入新屋子的房间须上一级台阶。
屋子改造结束以后,萍萍和姐姐、两位哥哥高高兴兴地住进了新扩成的被隔成里外两间的屋子里。由于宽度较窄,所以床只能顺着墙、呈南北走向地放着。
弟弟仍旧和父母亲同住在一屋,且睡在一张床上。
而吃饭的桌子则被移到外屋,成了现在意义上的客厅,主要作用是一家人吃饭、孩子们做作业的场所。
考虑到煤球炉放在屋内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长此以往,对家人的健康不利。当大人们认识到这一问题后,父亲就在屋子门前的西侧,依着自家的外墙和前排人家的外墙搭建了一个烧饭用的灶坯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搭建了一间厨房的意思。
厨房大约有四、五平米的样子,里面砌了一个大灶台,灶台上面放了一口大铁锅,可以用来烧柴火做饭。灶台边上放了一个烧煤球用的炉子,炉子的边上还放了一个大水缸。
经过改造的屋子,在原有面积的基础上增加了二分之一的面积,家里面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改善,基本上能够满足一家七口人的生活起居了。
萍萍初回宜城的那几年,附近的居民家庭吃水、用水都是要到公用自来水池去的,包括洗衣服、洗菜、淘米、洗碗等等。
萍萍家到公用自来水池大约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如果家里面需要用水,就必须用水桶将水挑回到家里来用。
公用自来水池位于光复巷的中间地带。那是一个大约三米宽、四米长,且用水泥浇注的、比地面略低一点的、具有一定坡度的一块地面大水池。大水池的中间靠北面一侧,是一根从地面立起来的大约一米多高的水管子,水管子上接了一个水龙头,是附近居民唯一的一个可以取水用水的地方。
到了冬天的时候,为了防止水管子爆裂,人们则会将水管子用稻草包裹起来。
大水池的南面东西对角处各放了一个大水缸,这个大水缸是作为淘米缸使用的。居民们在淘米缸里淘完第一遍,再将米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后才会拿回家。过一段时间,提供水缸的人就会来对淘米缸进行清理,那就是将水缸里面的水倒掉,留住水缸底部沉淀下来的米垢,其目的是将米垢倒回去喂猪。之后,再将水缸进行清洗;最后,再向水缸里再注满水,继续供邻居们淘米用。
由于光复巷里面方圆二、三百米范围就只有这么一个自来水,所以附近的居民都只能集中到这里来取水、用水。因此,经常会出现自来水旁排着长队等待取水和用水的人们。
居民们排队等水的时候要是都遇到挑水回家用的还好一点,如果要是碰到将衣服拿到水池去洗,或是碰到集体到水池来洗菜的人,那其他人等水的时间可就长了,排在后面的人要等到前面的人将衣服洗好、将菜洗净,才能一个一个地往下轮。
那时家里面洗衣服的活基本上是大姐负责的,而洗碗、洗菜的活基本上是萍萍和二哥负责。由于挑水是个力气活,所以爸妈就将挑水的活交给了大哥。
有一天中午轮到萍萍洗碗。
家里人吃过午饭,萍萍拿来一个洗脸盆,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到洗脸盆里。一家七口人的碗筷放了整整一脸盆。萍萍端起沉重的、放满碗筷的盆子向公用自来水池走去。
萍萍来到自来水池边一看:妈呀,自来水池边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有拿了水桶来等水,准备挑回家去用的;有像萍萍一样端了盆子来洗碗的;还有来洗衣服的。萍萍在等待的期间,竟然还有几个来插队的,不是说要赶着去上班,就是说要赶着去上学。总之,萍萍排着队等了好久好久。幸亏萍萍那会儿还没有上学,否则上学肯定会迟到了呢。
当然,在这样的一个几百号居民共用一个水池的情况下,也有值得回味的一面。
大人们可以利用等自来水的时间唠嗑家常里短,从而可以促进彼此之间的相互了解,增进邻居之间的友谊;年幼的女孩子们则会利用等自来水的时间在一旁跳牛皮筋、扔沙包、踢毽子,彼此之间成了要好的玩伴;贪玩的男孩子们则会围绕着大水池滚铁环、打陀螺、抖风筝、打石球,很多孩子为此成了好朋友。
那时,靠近自来水池附近有一户三口之家,家庭成员由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组成。据邻居们说,这户人家是从国外刚归国不久的华侨,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来说,可真是个新鲜事。
归国华侨家当时的家庭条件与光复巷子里所有的邻居们比起来是最好的一家,他们家里面竟然有一台九寸的黑白电视,睡觉用的床垫竟然还是席梦思的。这在当时来说,确实是十分罕见的。
特别是电视机,虽然只是个黑白的电视机,那也是个稀罕之物。据大人们说,那会儿国内虽然已经有了电视机,但生产数量是很有限的,消费者都是要凭票且凭计划购买的,甚至还需要外汇券。这在当时来说,对于普通人家、甚至于就是国内的有钱人来说,也是很难买得到的。
归国华侨家的电视机就放在他家的客厅里,每次他家女主人打开电视的时候,只要他家的大门没有关上,门外边就会立即围上不少观望的人。
那对华侨夫妇对人也很和善,每次看到这种情况,他家的女主人就索性打开大门,将电视机搬到靠近门口的地方,这样就可以方便更多的附近居民来观看。
那时,不知是哪个电视台率先播放着一部当时最火的热剧:“敌营十八连”,每天到了晚上八点钟就是节目开始的时间。这时,附近的居民就会早早地从家里搬着凳子围坐在他家的门口,等着电视剧开播。而来迟的人就只能站在后面观看,人多的时候,竟然会将巷子给堵上了。
后来,大约在萍萍快上初中的时候,光复巷里的居民家里基本上都安装上了自来水。
萍萍家的自来水就安装在家门口厨房的外面。在安装自来水的时候,爸爸还亲手砌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水池,爸爸妈妈及哥哥姐姐们在大水池里洗菜、洗碗、洗衣服就不需要再弯腰了,但是,当时的萍萍在水池里洗碗时,脚下还是需要找块砖头垫一下的。
但是无论如何,家里面用水就方便多了,大哥再也不用去排队往家里面挑水了,姐姐不需要去自来水池排队洗衣服了,萍萍和二哥也不用再去排队洗菜洗碗了。
居民们终于告别了集体用水的时代,从等待用水的时间上解放出来做更多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