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一天的力气,这些钱除了吃饭,并没有多少剩余,自己岂不是别人圈养的牛马?自己还打算多赚点钱,早日跑路呢,看来这计划要延长了。
刘虎和童元周心满意足,邀约着楚恨天要一同返回,这时候,一伙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身体长得面条一样,又长又细,一张马脸,面色苍白,眉头间有一断眉,一双倒三白眼睛在楚恨天身上上下逡巡,甚为无礼的问道:“新来的?”
“是又怎地。”楚恨天挺直腰杆,不亢不卑的回道。
男子走近几步,眼睛瞟了一眼楚恨天的白净的虎口,放下心来,喝道:“大爷这里的规矩,新来的第一天工钱必须上供。”
楚恨天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冷的道:“凭什么?”
“凭什么?”男子一伙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恨天,哄然大笑,一个跟班戏谑的笑道:“裘爷领着咱们兄弟出生入死,维护一方安宁,你不是应该孝敬孝敬吗。”
“我裘老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用咱们保护,不过你的人身安全,咱们就不能保证了哦。”裘老三嘴角一勾,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跟班。一跟班脸上顿时阴沉下来,手中倒握一把匕首,就要走上前来。
对这些作恶一方的地痞流氓,楚恨天明白其中的道理,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对付恶人,就要比他更恶。
刘虎等十几个搬运的工人,纷纷聚集过来看热闹,他们心存侥幸,都希望昨天是“大侠”阴沟里翻船,希望楚恨天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裘老三一双三眼神色冰凉,三人很快形成一个品字型,手持凶器,将楚恨天围住。
楚恨天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卖苦力,更没想到会被几个地痞流氓敲诈,顿时怒火中烧,并不理会童元周的眨眼,慢慢的捏住了拳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童元周见势不对,怕楚恨天吃亏,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膝盖微微下屈,双手作揖,赔笑道:“裘爷,我这兄弟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见识。”说着回头向楚恨天眨了眨眼,而一旁的虎子也是一脸忿忿不平。
楚恨天不屑的看着三个地痞,正要出手收拾这三个畜生,那裘老三身后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色儒袍青年人,望着楚恨天,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看了这青年人,楚恨天心里慢慢冷静了下来,自己被当做天下第一淫贼,被全天下的江湖豪客追杀,现在躲还来不及,今天出来做工都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哪里还敢惹是生非。
一念至此,他强制压制住自己的满腔怒火,重重的呼吸了两口气,将手中的钱袋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裘老三本来还有些惧怕他,见楚恨天这么快就认怂了,便得寸进尺,嚣张的挡住楚恨天,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钱袋,昂着头喝道:“捡起来!”
楚恨天再次强压火气,躬身将扔掉的钱袋捡起来,双手递给裘老三。
裘老三嘴角不经意的露出得意的神色,单手接过钱袋,扔给跟班,非常无礼的用手拍在楚恨天的脸,啪啪作响:“在这里做事,就要守规矩,知道么?今天是给你上一课,以后才免得吃亏,以后呀,你还得感谢我哩。”
眼看一场风波就化于无形,虎子表情则有些复杂,童元周松了一口气,伸手揽住楚恨天的胳膊就走,楚恨天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儿子打老子!”
当经过白袍青年身边时,楚恨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童大哥,这裘老三在此横行霸道,鱼肉百姓,难道官府不管吗?”楚恨天愤愤的问道。
童元周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官府?自古以来官匪一家啊。”
“小楚啊,忍了吧,你以为他只收了你的钱吗。咱们每天搬运的工钱,被他分走三成,这钱啊,还直接在工头那里拿走,咱想听个响都没有机会。”
“莫非这裘老三有什么后台不成?”
“知道沈老爷子吗,这沈老爷子可是咱们苏州府的地头蛇,这一片是他的地盘,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就算是咱们苏州的知州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这裘老三的后台就是他的沈老爷子的八子沈甲。”
“知道老许吗,他的腿就是这裘老三打折的。五年前,老许也在这里搬运货物,那时候他儿子生病,家里穷得没有买药的钱,许大哥走投无路,就让东家将钱给他,后来被裘老三知道,直接在咱们竹林巷动的手。后来啊,老许折了一条腿,儿子也没有救活。”
“这沈家啊,财大气粗,目中无人,是咱们苏州一大豪族,豢养了很多江湖高手,与官府勾结,目无王法,就是如来佛祖进去了,也要被打出舍利子。”
到竹林巷口,楚恨天借口还有事情,便不与他们回去,童元周也不好劝,三人便分道扬镳。
刘虎回到家里,刘母早已经准备好饭菜,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倒也温馨。刘虎大口的咀嚼着米饭,这两天,他饭量大了许多。
“虎子,这两日你的挣的钱多了很多,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拼命,以后老了,就和你爹爹一样,一身都是病。”刘父看着儿子这模样,心疼的劝道。
“爹,我知道的。”刘虎一口嚼着饭菜,一边回应。
知子莫若母,刘母看着儿子这模样,心里异常心疼,她将盘子往刘虎面前推了推,擦了擦眼眶,欲言又止的叹道:“虎子,你的心事娘知道,只是咱们家,这……这不成的。”
刘虎一言不发,飞快的吃完饭,进到屋子里,盯着一个瓷罐怔怔出神,然后将瓷罐倒过来,里面哗啦啦的倒出来一堆铜钱,还夹杂着一些碎银子。
刘父悄悄的透着门缝,看着儿子数钱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害怕惊扰了儿子。
回到卧室,刘父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眼眶泛泪,“孩他妈,我对不起虎子呀。我知道虎子从小就喜欢姝儿。”
刘母缝补着衣服,看着自己丈夫,“孩他爹,这怨不得你,都怪咱们家穷。”
刘父转过头,抚摸着刘母头上的许些白发,“孩他妈,我现在做不了什么重活,在家里是负担,如果我……,咱孩子还有一点希望……”
刘母立刻打断了刘父,抹着眼泪抽泣道:“休要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