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吕布和高顺离开之后,刘安令赵云和麹义加紧训练新军。
他知道,如果当日来的只有高顺,他虽然许下了承诺,可如果真的准备出兵,高顺也会顾虑再三,权衡利弊,最后未必会来请他一起出兵。
可一起来的还有个吕布,对吕布而言,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数日之后,他的猜测果然应验。
这次只有吕布一人前来,一身黑衣,半夜前来敲门,鬼鬼祟祟,行迹极为小心。
宴客厅里,刘安看着眼前的吕布,哑然失笑。
“奉先这是何故?堂堂男儿,为何鬼祟行事?这可不像是你吕奉先的作风。”
吕布长叹一声,“我也不愿如此,只是那丁原不听劝告,执意不肯出兵,我与他闹了几次,还被他罢免了官职!”
刘安点了点头,看来丁原是铁了心要等匈奴人先动手。
至于罢免吕布的官职,只怕他也是存了清除并州军中异己的念头。
他笑问道:“既然如此,奉先此来是何意?堂堂并州刺史都不肯出兵,就我这些人马,就算去了,也没用处。”
吕布搓了搓手,笑道:“丁原虽然不肯动兵,可我在并州军中多年,也有不少好兄弟。丁原是个懦夫,兄弟们不是,所以我准备带些兄弟,奇袭边境的匈奴营寨。
要这些匈奴人看看,咱们并州也有好男儿!”
刘安拍案而起,“驱匈奴于千万里之外,古人首推霍骠骑。奉先真乃猛士也,我不曾看错人!为家国舍身者,乃是真丈夫!”
吕布被他夸的一愣,他其实只是不想战火蔓延入并州而已,顺便打一打丁原的脸。
丁原看不起他吕布,丁原不敢打匈奴人,他吕布敢!
等他凯旋而归,倒是要看看丁原是个什么脸色!
也让并州的百姓看看,让军中的将士看看,谁才是真汉子!
谁才是并州好男儿!
可经过刘安一夸,吕布发现自己做的不止是事关并州的事,更是关系天下的大事!
原来他此生最多只敢望一望飞将军李广,如今想想,霍骠骑,也不是不能望一望嘛!
刘安见他心思激动,知道已经成功忽悠住了吕布,笑问道:“所以奉先此来,是为了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肯定会出手相助!”
经他询问,吕布才想起这次来的目地,讪笑道:“军中虽然有些兄弟愿意与我一起前去袭杀匈奴人,可军中武器衣甲看管的严,不能随意拿取,所以我这次来是想和世平借些兵器衣甲。”
“大概需要千人之数。”
兵器衣甲刘安这里多的是,只不过私藏兵器甲胄,这个罪名大的很,一旦传扬出去,即便他能靠钱压下来,也多少是个麻烦。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吕布传扬出去,毕竟这种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他笑道:“奉先兄,这千人的武器衣甲我借给你不难,只是甲胄朝廷看管甚严,我这一个营,呸,我这千余人的装备,事后你可要给我还回来。”
来之前吕布想过各种说辞,毕竟想要借这么多甲胄兵器,不是件容易事,而且他和刘安也算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没想到刘安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吕布自然是连口答应,许诺打完了匈奴人,立刻就将装备还回来,甚至还要多还些利息。
刘安又问了些他们准备的细节,如今吕布拿人手短,也就将他和高顺的打算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打算带兵袭击匈奴人在边境的几个营寨,只要动了兵,匈奴人也就知道他们并州人不怕起战事,自然就会退去,即便不退去,也足以迫使丁原和匈奴人开战了。
刘安点点头,他们的计划虽然行险,却可以一试。
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真心诚意的为吕布祝福一声。
“愿奉先此去,得成大功!”
任何一个,为保卫家园,抵抗民族侵略而斗争战斗的人,都值得尊敬。
哪怕此人是吕布。
吕布看出他神色诚恳,也是抱拳一拜,沉默无言!
…………
吕布带人将武器甲胄取走已经有几日。
这几日刘安心神总是有些不安,夜里时常惊醒,可他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夜晚不能入睡,白天自然精神恍惚。
又让他重新体验到了许多年那种加班到深夜,累到要猝死的感觉。
今日他正和郭嘉在后院钓鱼。
郭嘉虽然平日里行为怪诞,可其智慧却不容置疑。
听刘安说完事情经过,郭嘉笑道:“此事不难猜测,想必是与吕布等人前去袭击匈奴人有关。”
“庄主在心中已经认定吕布抗击匈奴人是大义,而且庄主在心里其实未必如何看的起吕布,我说的对与不对?”
刘安没有否认,他确实看中吕布的武力,可在此事之前,他也确实看不起吕布那种为求富贵,背父杀主的行径。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两者有什么关联。
“庄主从心里看不起吕布,可如今,正是这个庄主看不起的吕布,不顾性命危险,也要带人去阻拦外敌。所以这几日庄主心里是不是时常在想,自己竟然比不得吕布吗?”
“日有所思,自然夜有所梦。”
不用郭嘉再说,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心结所在。
后世之人心中常有几大恨,恨五胡乱华,恨靖康之变。
如今他身处此世,他手中有兵有将。
连吕布都能舍得出性命。
难道他就舍不得吗!
上辈子他忍气吞声,低头做人,苟的够多了!
难道再活一世,还要如此!
刘安丢了手中鱼竿,霍然起身。
他朝着郭嘉笑道:“奉孝,我要带兵前去相助吕布,山庄里的事就暂且交给你打理了。”
郭嘉也是笑道:“敢不从命!”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刘安带兵前去相助吕布等人,自然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会过早暴露豪杰山庄的实力,引来各方关注。
可他也不会开口劝阻刘安,因为在他看来,刘安所为,不是利益的最优解,却是人心的最优解。
有些事,可以讲利益,算得失。
可有些事,大义之下,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