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在明面上应付城主的注意力,而我私底下打入侍从内部,开始探听起有关城主府是否有过什么奇怪的传闻。
这个年代信息交流不便,因此食人村这样常年写信与上方的交流自然不是依靠人力。
宿傩向我举例了好几种咒术师之间的交流方式,其中最常见的莫过于咒式神,一种携带着咒文的纸鸟式神,内部镶刻上固定的地址,在放飞之后会自动前往另一方。
但无论何种沟通手段,都无法避免咒力在其中的运转,而这些,对于完全不理解,亦或者无法看见咒力的人来说显然过于神秘和可怕,很容易闹出啼笑皆非的误会。
而作为没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侍从,自然流传着无数真真假假的传说。
甚至无需让人产生爱慕的情感,些许的好感就足够让别人对我心软,又由于我不便说话的问题,这让我打入城主府的侍从内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通无阻。
宿傩对此啧啧称奇。
目前府内流传最广,也是唯一确有其事的是城主府每到圆月时分,就会实行宵禁的规则,不允许任何人半夜出门。
“这里绝对有什么猫腻。”
我对宿傩这样吐槽道,宿傩也了然的点点头。
我两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拍板了在月圆之夜的行动。
然后那天晚上我两就像找不到巢穴的傻鸟一样蹲在屋檐上。
我:“……”
宿傩:“……”
“宿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哎?”
在短暂的沉默和尴尬的氛围中,作为成年人的我依靠较厚的脸皮打破了寂静,而蹲在旁边的宿傩用奇怪的眼神瞅了我一眼,随后试探的扒拉着我的衣袖。
我以为他打算干什么就任由他拉了过去,结果这家伙只是为了凑过来捂住我的嘴巴,成熟的眼睛里透着看蠢货的光泽,轻声细语的叫我闭嘴。
我:……嘤。
好吧,看来只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宿傩仍然安安静静的蹲在屋檐上,认真的注视着底下寂静的庭院,专注的样子让原本开始不耐烦的我也逐渐安稳下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即将要在这里蹲一整夜的时候,宿傩突然动了。
他没有等我,直接一个翻身就跃下屋檐,动作灵巧而迅猛。
只会力大砖飞的我看了眼脚下被一激动踩碎的瓦砾,只能站在屋檐上,看着那一道雪白的身影飞速从底下掠过。
“抓到了!”
不稍片刻,宿傩就抓住了纸鸟,落回屋檐之上。
蕴含着咒力的纸鸟仍然在不甘心的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在宿傩的掌心中央。
这皙白的纸鸟,按理说在漆黑的夜里应当异常显眼,但事实是在宿傩行动之前,我并没有看见这个东西是何时出现,何时存在的。
宿傩看到了我摆在脸上的疑惑,向我解释道:“这上面覆盖了不知道谁的术式,作用是隐藏。”
“还挺少见的,“宿傩又自己嘀咕了一声。
”毕竟咒术师都自视甚高,很少会把术式用在这种地方。”
没有那个正经的咒术师会乐意当信鸽,除非需要送的信件过于重要。
但能被宿傩察觉到咒力波动,要么施展术式的人过于弱小,要么就是对这个任务没有上心,草草的敷衍了事。
暂且不谈对方的心理路程,先来看看这封动用了更高级保密咒术的信件,是否就是我和宿傩寻找之物才是重点。
但是通篇信件看下来,却让我和宿傩有点不知所云。
抛开一大堆疑似人名地名总之不知所意的单词,通篇信件东一句西一句,完全看不出重点含义。
“我没看懂……”我看了眼宿傩,发现这家伙也一脸迷茫。
他迟疑的指着信件上的一个叫无尘法师的家伙,不太确定的说道:“这家伙好像是很有名的高僧,天皇钦定的那种。“
”但是,什么叫无尘法师诵经念咒以终?那家伙死了?不对啊,那家伙死了不得说是圆寂吗?格式有问题啊!”
宿傩都看不懂的东西,我自然更加迷茫了,只好揣摩着下巴,看不懂就干脆开始发挥想象力:“这是加密通话?但既然内容已经加密了,为什么还要在覆盖上那么拙劣的术式?”
宿傩摇摇头又点点头:“总之这是很重要的信件,但是我们看不懂。”
“需要抄下来吗?”他看向我,而我眨眨眼。
“不用,我已经记下来了。”
共享记忆的前提就是存储记忆,以便富江随时进行查看,方便随时替代。
宿傩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只是将信件折回成纸鸟,驱散掉自己的咒力残秽之后放飞了这不断挣扎的小鸟之后,我两悄无声息的翻回屋内。
“没查到有用的东西。”漆黑的屋子里,宿傩的声音平稳的响起。
“还要继续探查吗?一直赖着不走会不会不太好找借口?”我的夜视能力比宿傩好,于是牵着宿傩的手将他引回床边。
宿傩坐到床上,不知道思索了什么,最终敲定了答案。
“还是先离开吧,虽然我有办法让那家伙求着我多住几天,但在这里呆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宿傩的声音有些意味悠长,但我没有并没有多想。
直接翻柜子行不通,拦截的信件又看不懂,继续待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必要。
而且,即使城主府这般华贵雍容,我却待的分外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粘腻在我的身上。
是咒灵吗?可是宿傩并没有表露出异常啊?
——
宿傩坐在床边,看着富江远去,稍许,一簇火焰蓦然升起,一只无法被富江看见的咒灵‘叽’了一声,就这样融化在火焰之中。
他并未告诉富江,在他们住在这里的一星期内,原本还算干净的城主府内咒灵数量,已经翻了两三倍。
还偏偏都是一些一二级的咒灵,恰好卡在富江无法看见的地步之上,它们没有接触富江,却不肯离去,飞舞在空中,蹲坐在走廊,攀爬在树上,亦或者黏附在别人身上,密密麻麻到达了一种让人恶心的程度。
还有那个肥硕的城主。
宿傩眯了眯眼睛,刚刚烧毁一只咒灵的手指忍不住摩擦了一下。
即使富江已经披上了那样一张平平无奇板板正正的脸蛋,平日里也只和侍从混迹在一起,并未与城主有过任何交集,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吸引到了城主的注意。
宿傩知道不少贵族之间的腌臜龌龊的事情,却没想到富江会被这种事情盯上。
已经被那家伙不止一次的试探宿傩快达到临界的边缘,自认情绪的来源并不是害怕富江被占便宜,而是自己的在观察的东西被人觊觎企图横插一手才产生的,但宿傩仍然难掩从心底里窜出来的那股怒火。
肥硕的球算什么东西?张口闭口就是富江姿色平平,眼中流淌的污秽却让人作呕。
不行,宿傩心想。
探查的事情他可以多跑几趟,但是不能让富江继续待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