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莫非此等合理所求,道长还有难处?”
“倒也……倒也并非为难!只是贫道乃忘情道弟子,并非这玄素道弟子,未得岚絮真人召令,无法贸然前去……”
陆青寒正是困窘之际。
青石阶上,走下来一人。
来人手执明晃晃的长枪,一身轻甲傍身,与玉涧派弟子仙风道骨飘逸灵动的道袍很是不同,显得十分另类。
他身材高大威猛,刀削斧刻般的面容,眉目冷肃,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强烈危险气息。
他拾阶而下,一步一步,沉稳有力,枪身攥在手中,岿然不动,仅仅打量一眼陆青寒与邱弘益,掠身而过,继续向山门外走去。
!!!
陆青寒盯着那人慢慢走下去的背影,灵机一动,转悲为喜。
“邱老爷,稍安勿躁!贫道有办法如何去见邱姑娘。”
他直接丢下这句话,扭头冲上去,挡住那人去路。
“秦师兄!”
“秦师兄!”
“二师兄!!!”
那人身形一顿,眉眼一凛。
“二师兄,可否借传音术一用?”
秦无心听罢止住脚步,狭长冷冽的双眸盯着陆青寒的脸,他挑眉有些不确定开口,“你是……陆青寒?”
“原来二师兄还记得我!”陆青寒有些惊讶和激动。
他在玉涧派这三年多的时日,与秦无心见面数次,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二师兄居然还记得他!
让他怎能不激动?
下一刻,秦无心的话,将陆青寒燃起的热情与激动,浇了个冰凉。
他挑眉不解,“都三年了,你怎的还是个俗家弟子?莫非是正式弟子仪式的考核太难了?”
“每年四次考核,且不算你初入玉涧派的那一年,两年加在一起,也有八次,八次……都没过?”
“……………”
陆青寒此刻就莫名想起了大师兄叶无为对二师兄曾做的一番评论。
只有八个字,用来形容这个常年镇守璇玉丹台的师弟。
说他为人素来刚直不阿,直言不讳。
陆青寒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陆青寒对此事,已经极力想忽视掉了。
能别戳他痛处,揭人伤疤吗?
陆青寒忽而垂下脑袋,呐呐道:“师兄暂且先不提此事,眼下,青寒有一要事,望师兄务必相帮,青寒在此,先谢过师兄!”
陆青寒将来龙去脉粗略说了一通,末了,又补充一句。
“青寒还未习得传音之术,故而想借师兄之手,施术联系岚絮真人!”
秦无心并无意外,颔首道:“我方才从掌门处出来,正巧去汇报璇玉丹台的近况,师尊与掌门在商议此事,我已有耳闻。”
陆青寒不住点头附和,秦无心继续道:“既是邱家千金身份特殊,又事关璇玉丹台,此乃小事一桩,便是举手之劳!”
陆青寒一听,唇角翘的老高。
“多谢二师兄!”
不远处的邱家三人凑在一处,紧盯陆青寒和秦无心的一举一动,开始絮叨起来。
姚盈捂唇悄悄道:“唉呀!这模样……长的可真周正啊!配我们家杳杳,正好!”
邱弘益听罢摸了摸鼻子,微微摇头不赞同,“陆道长年纪轻轻,修为尚浅,看那样子,似乎连杳杳都比不上。”
姚盈一听,朝着陆青寒那处看过去。
少年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倾身上前与身旁人交头接耳的动作,发丝垂落,将半边轮廓衬得更为明朗,发尾在日光下,泛着暖阳色泽。
“这人嘛!看着实诚,要不是他执意求仙问道,拉过来做杳杳的夫君,做我们邱家的上门女婿,我看也成。”
邱阳阳跟着娘亲附和,“娘,我见这道长样貌是不差,比那个王二公子,强多了!放眼清泉镇,也没人比得上!”
邱弘益一看娘俩个“沆瀣一气”,更不乐意,吹胡子瞪眼起来,“这长相,放在咱们清泉镇倒也罢了。若是放在庸州,放在别的地方,未必出色!再说,我们杳杳,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
姚盈边说着边给拍着邱弘益的脊背,安抚道:“唉呀,夫君!之前掌门在信上就将事情交代清楚了,等见到了杳杳,再摊开来说,也不迟啊!”
“四方之大,从来不缺样貌出众,家世显赫的男子。但是,能找到对我们杳杳好的人,可不容易……”
“夫君说的是!”姚盈急忙赞同,不住点头。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一心修仙,心无旁骛,做什么非要拉来当上门女婿?”
邱弘益摇头,很是不赞同姚盈这等想法。
邱阳阳眼珠一转,悄声道:“爹,娘,我觉着吧……以后找姐夫这件事,还得让姐姐自个儿决定。”
邱弘益挑眉侧耳倾听,等着邱阳阳继续说下去。
“咱们仔细回想一下啊,姐姐之前说曾祖父若是在,不会强迫她。曾祖父在世时,说的哪句话,不是应验了?那……咱们,不妨还是依着曾祖父的想法来?这次,姐姐不就应了曾祖父所说的那大劫,到现在都未醒……”
姚盈面上又爬上忧愁,“唉……也是啊!夫君,阳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邱弘益一阵沉默。
“那既是历劫,杳杳这算度过去?还是没度过去?世人不都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姚盈说着,边想边犹豫起来,“若是劫难渡过去了,难不成,这陆道长就是祖父所说替杳杳挡灾的男子?可我看着也没挡住什么啊……”
“若是没度过去,那……”
她不敢想象,亦不敢去想!
姚盈赶忙止住自己往坏了想的心思,转而探究道:“还是说,这灾不是这么个挡法?夫君,莫非祖父说的话,我们都会错意了?”
邱弘益没发话,只耷拉着一张脸沉思。
反倒是邱阳阳接过话直摇头,“这……怕是,只有姐姐能清楚曾祖父所说的其中深意了……”
“……唉!千躲万躲,还是防不住!你说她带了那么多祖父留下来的宝贝,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就不该答应她的!”
邱弘益止不住忽而碎碎念起来,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弥散掉内心升腾起来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