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寒探看邱杳杳手中那张符，“看起来像是过了许多年，这符咒的效力也会随着年月的流逝而逐渐失去。”
邱杳杳两指一并夹起符纸，放在鼻下，一掠而过。
淡淡墨香混着一缕木香窜入鼻，心中的直觉被进一步确认，桃腮粉面染上喜色。
【果真如此！】
“这是曾祖父画的符！”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曾祖父留下的符？莫非曾祖父曾经来过这里？】
【观这符咒的样子，应是贴在此处驱邪镇宅之用。】
陆青寒即便听见邱杳杳的心声，仍是惊讶又疑惑。
“符咒千千万，你怎就能断定，是余阳真人所为？”
“玉涧派经常外派弟子下山斩妖除魔，这四海八荒所见之地，皆可能有玉涧派弟子留下的除妖驱魔的符纸。”
陆青寒外家功夫已是上乘，却不甚谙“山医命相卜”。
画符炼丹，更是他的短板。
他只约摸看出来，符纸上面所绘的咒法，像是玉涧派的人所画。
犹记得当初，见叶无为对付妖怪时，曾甩出过这种符纸，只是上面所绘的符咒不尽相同。
但…是谁画的，他并不知晓。
【话太多了，聒噪！】
邱杳杳斜睨着陆青寒，眼神平静，内心直翻白眼，却发现陆青寒像是知晓自己在看着他，略微放大的眼睛里藏着些不可置信与疑惑不解。
【？？？这厮……盯着我作甚？】
嘿！
这妮子，脾气不小，口气也不小！
若是得空被他听到心里的秘密，日后定要拿出来好好奚落她一番。
冷静！冷静！
陆青寒深吸气，压下心中窜起的火苗，不断安慰自己。
不能与这妮子一般见识。
邱杳杳叹了口气，像是不耐解释，“曾祖父曾说过，他与别的玉涧派弟子，画符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画符咒的墨里，被他调了玉桃木的木香进去，可保符咒灵力衰减缓慢，比起同类的符咒，更有固灵妙法之效。”
陆青寒抱臂状若惊诧，夸张张大嘴。
“噢~~！”
“吾闻玉桃，乃传说中的仙桃，《神农经》上记载，玉桃，服之长生不死。若不得早服之，临死日服之，其尸毕天地不朽。”
“这玉桃木能净邪清炁，余阳真人果真天资惊人，竟会想出这等妙招。”
【曾祖父的惊人之举，又岂止这些。】
【区区玉桃，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
玉桃那等仙物，莫说他，就连他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定然都未曾见过。
这妮子，反倒如此高傲狂妄。
到底是年纪轻轻，无知无畏，还是因着余阳子的卓绝，而不屑一顾。
陆青寒摩挲着下巴，余光打量起邱杳杳，却见她四下翻找，恨不得掘地三尺，也并未寻到镜子的踪迹。
“镜子不在这里。”
【这猎户既不在屋里，弓与箭囊也并未带走，兴许是……去了后山？】
看出邱杳杳眼里的几分失落，陆青寒转身先一步踏出屋子。
“既是找不到镜子，还是先去后山看看，说不定猎户也去了那。”
回到岔路向西一直走，便能看见一片树林。
“贫道之前打听过，据说那猎户就是在这片林子里发现你我二人，往前面一直走就是后山。”
树林里薄雾缭绕，越向深处行进雾色渐浓。
脚下枯枝败叶咯吱咯吱响个不停，邱杳杳跟随陆清寒身后，拨枝抚叶，弯弯绕绕而行。
浓雾迷了眼，遮了天，一时辨认不出方向。
须臾间，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邱杳杳回身，见三两村民抬着小筐，直接掠过他们身边，向着空地而去。
“冒昧打扰，请问……”
邱杳杳刚开口，却发现那些村民只顾径自往前，像是完全没听见说话没看见他们二人。
邱杳杳当即疑惑追上步，却发现这三两村民皆是面色阴翳，眼神呆滞，如同久不见天日的样子，仿若幽魂机械木讷抬着小筐，一步步向着后山而去。
【这些人不太对劲……】
“这些村民看着不大对劲，快跟上去！”
二人爬上半山腰，视野反倒开阔起来。
这薄雾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老老实实地将不远处立着的古老庙宇，紧紧圈住，俨然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庙门前的空地上，一些村民正匍匐跪地，双手合十，默念祷告着什么。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潮湿腐烂的气味，充斥鼻尖。
陆青寒抬头看了看天，“看来……要下雨了。”
邱杳杳眯眼打量远处，抬着筐子的村民陆续将筐中的祭品端出来，鱼贯而入抬进庙中。
葡萄眼扫了一眼祭品，血淋淋的鸡静静躺在碟子里，薄唇轻启，“这些村民祭拜的，恐怕不是什么好物。”
“贫道先也觉着不对劲，倒是想听听邱小姐的见解。”
邱杳杳故意压低嗓音，“这无名村的村民，许是久居深山之中，与世隔绝，闭塞落后。”
“正所谓：庙不能乱进，神不能乱拜。”
“曾祖父曾经说过，这种荒山野岭之地的小庙，最好不要轻易去拜。”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拜的到底是什么。”
“贫道对此也有所耳闻，深山里的庙宇若是真有神仙，胡乱祭拜只会打扰他们清静无为的修行，易生事端；若是没有香火祭拜的庙宇，久而久之，成了孤魂野鬼的栖息地，往往祭拜后，容易惹祸上身。”
【不错！】
邱杳杳点头赞同。
陆青寒与邱杳杳互看一眼，二人闷不做声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子，靠近人群后方。
祭拜完的村民，一个个井然有序，踏进了庙里，不过方寸之地的山间小庙，陆陆续续进去几十来号人。
待陆青寒与邱杳杳会过来，庙外空地上，顷刻间，空无一人。
二人皆是一愣。
【这些村民的祭祀，看起来好生奇怪。】
“那些村民进去后就未出来。”
“这庙宇不过两丈之地，哪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陆青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围着庙宇，转了数圈，左看右看。
“进去再说。”
邱杳杳说着转身上前，陆青寒抢先长臂一挥，成功阻拦她上前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