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长生几人的马车赶到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沈府门口,轿厢内下来一个神婆打扮的人。
是沈伯虎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巫医。
几人相视一眼,就都急匆匆进了宅子。
陈长生刚迈入前厅,就听见沈伯虎咆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夫怎么还没来?!巫医怎么还没来?!人都去哪了?!”
吴管事腿脚麻利一路跑向后院,“老爷、老爷,巫医来了。”
那神婆紧跟着也进了后院。
陈长生是女子身份,也进了后院,二禄身份不便,只能在前厅等着。
沈伯虎从房内出来,看到神婆就仿佛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巫医,你可终于来了。烦请巫医一定要救救小女,若小女清醒了,我沈某定会以千金感谢。”
千金感谢,这话一出,门外的大夫人各个羡慕无比,可是又可恨自己技术不过关,没那本事救人。
那巫医听到千金,眼神一亮,紧接着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神情,神叨叨地开口,“沈老爷放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就为沈大小姐诊治一番。”
她在来的路上就听沈家小厮说了情况,大小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嘴里胡话,这不就是惊厥中邪症状么。
这症状巫医在她们村里见多了,她胸有成竹。
嬷嬷领着巫医进了屋里,那巫医一迈进屋内就先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紧接着又去了榻边看了沈佳宁的模样,顿时有了主意。
她故作神秘道,“沈老爷,大小姐果真是中了邪气,邪风入体导致昏迷不醒。”
“巫医可有什么法子?”沈伯虎迫不及待问道。
果然还是巫医可靠。
“有。让下人取些香灰过来,再准备一碗净水,我给大小姐先驱邪一番,待邪魔赶除后,再为大小姐施药,保证药到病除。”
沈伯虎对着后院嬷嬷道,“还不快命人准备!”
嬷嬷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东西回来,将东西放屋里桌上后,便悄悄退了出来。
巫医从腰间掏出一把桃木剑,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她往符箓纸背面吐了一口口水,将其贴在沈佳宁的床塌上,紧接着拿着一手拿着桃木剑,另一手伸出二指在唇边,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最后又走回榻边,口里说着,“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四海八方之神,助我将妖邪快快祛除!咪嘛轰!”
这番操作,房内的沈伯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影响了巫医驱邪。
巫医剑指床塌,向那张符箓劈去,符箓纸飘落在地,巫医这才收回桃木剑,缓缓吐出一口气,“沈老爷,妖邪我已驱除,待我将香灰兑于水中之后,给大小姐服用,不用半刻,大小姐就能清醒。”
“好好,请巫医快快施药!”沈伯虎脸上一喜,迫不及待。
宝贝女儿终于是有救了。
陈长生也在门外静静听着,刚刚等待的间隙,她悄悄询问了下人和那些大夫们,得知沈大小姐并无皮外伤,就是去了趟果园回来后就变成这样。
她在猜测,是不是被果园的毒虫咬了。
记得上一世看过一则新闻,一家三口去野外踏青被虫咬伤,其中症状就是持续发高烧,昏迷不醒没意识,最后两人因多器官衰竭而死,一人抢救了半个多月后才出院。
要是真的被毒虫咬了,那可万万拖不得。
陈长生悄悄走到嬷嬷身边,对婆子耳语了几句,请她代为仔细检查沈小姐,尤其是查看四肢袖口和裤脚之处有无异物。
那嬷嬷还记得陈长生,前几日端午节被自家老爷和小姐请回家中做客,与老爷和县令一家同坐一桌呢。
听完陈长生的话,嬷嬷闪身就进了屋子。
巫医将净水倒入香灰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搅拌均匀,又拿出一张新的符箓纸放入水中化开,一碗灰蒙蒙带着纸屑的药水就做好了。
沈伯虎看着巫医手里的那碗不知名药水,皱着眉头道,“这就是为小女特制的药水?”
他刚刚观察了,也就是香灰兑水,沈伯虎心生怀疑,【真的能喝么?】
又看到巫医再加了一张符,又有些释怀,也许是那符有大用呢。
巫医开口道,“此乃我特制药水,怎可生疑。待大小姐将此水喝下,病邪就能立刻祛除。”
巫医她们村不管男女老少,只要生病了,就是喝香灰水。
她让嬷嬷将沈佳宁的上身抬起靠着,将碗放到沈佳宁嘴边,喂了一口下去。
沈佳宁被那融化的纸屑糊了一喉咙,忍不住连声咳嗽,一时喘不上气,竟还咳出了一口血来。
沈伯虎被吓了一跳,握紧拳头就要质问巫医,“这是怎的回事,小姐怎么还咳血了?”
巫医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她额头滚出大汗,神色不自然地道,“这正是起药效了,小姐咳的不是血,是邪气啊。”
沈伯虎疑神,但他听说巫医真的能治疑难杂症,“真的么?”
巫医点头如捣蒜,“大小姐马上就能醒了。”
屋内众人慢慢等待,不一会儿就见沈佳宁竟然开始口吐白沫,症状愈发严重。
沈伯虎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小姐会清醒么,怎么变成这样?!”
那巫医吓得满头大汗,立刻跪在地上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村的就是这样的,生了病的人喝了一口香灰水,马上就清醒,那些没清醒的,睡一觉也就没了。”
睡一觉也就没了…
沈伯虎暴怒,两眼充血涨得通红,大发雷霆,“我去你特娘的狗东西!竟敢在我眼前装神弄鬼。吴管事,找人把这狗东西给我绑了,待会儿送官!”
他转身扑向床上的沈佳宁,心里发慌道,“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睁眼看看爹啊?!你可别吓唬我啊!”
榻边的嬷嬷突然脸色发白,骇然说道,“老、老爷,小姐的腿上有只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