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定推开刑侦专案小组的门,扫视了一下屋里面的几位同事,大家都还在专注于手头的事情。
左前方坐在一张特大定制屏幕前的小伙子叫莫军,跟何修定同岁,长了一副娃娃脸,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却每次都被别人误以为是大学刚毕业的警官,莫军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华国“红客联盟SS级成员”,当年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把华国国旗成功在小日国和鹰国的国防部官网上飘扬了12个小时。
右前方正在整理资料的年轻警官叫顾成成,从警校毕业刚一年,因为崇拜何修定,死缠烂打着求收为徒弟,虽然没有正式承认,但成成经常以“冷面神探”弟子自称。别看顾成成刚毕业,毕业的时候荣获了全国射击冠军,据说他闭着眼睛在50米以内射击成绩在98环以上。
正前方这位集知性美和魅惑于一身的美女警官叫寇文,虽然不至于一笑倾城,但她曾经打破最快审讯突破纪录,仅仅用一个眼神和轻飘飘地一句话“看着我眼睛,讲出你的故事吧!”,就让嫌疑人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这位经侦科侦查总队的专家,叠加心理学博士的外挂,整个市局基本上没有几个男的敢跟寇文交谈,虽然寇文经常嘴角保持着一丝妩媚的笑,但大多数人都躲得远远地,毕竟谁没点秘密和隐私,如果一眼就被别人识别出来,换谁都顶不住。
“军,把撞车前后的视频再调出来,我再看一下是否有遗漏”,其实这个视频在昨天晚上第一时间传过来后,何修定已经反复看过多次,何修定在十几年的刑侦生涯已经练就了近乎“动态视力”的技能,他能够快速从几百个视频中抓取到有用信息。但这个视频的信息太清晰干净了,一辆东西方向突然加速的Jeep车撞向正向南行驶的一辆拉煤大卡车上,没有任何其他可疑和有用的信息。
正在何修定在分析板上写上“游代勇和谢秋灵”的名字,中间这条线的关联关系尚不清晰,沉思的同时,突然敲门声响起,技术中心的邢松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走到何修定面前,敬礼说道“何队,勇哥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恢复了,但只有一句话”。何修定示意邢松播放一下,次次啦啦的声音中突然响起谢秋灵的一句录音:“爱死你了,勇哥,可以更快点吗?”剩下次次啦啦又成了噪音。
何修定用两只手在自己的太阳穴和额头处反复搓揉,这样的证据链条,只能推定为意外事故和绯闻事件,清晰的证据和佐证链条,如何突破?何修定不由得加速了手部的揉搓。
突然,何修定想起了一个魁梧且憨厚的脸庞来,那是游代勇新带的徒弟,记得上次在老游宿舍里面喝酒的时候,这个小徒弟一直在端茶倒酒地服务着,那一身腱子肉还是非常容易让人记住。
“成成,游队的那个小徒弟叫什么来着,让他来队里一下”何修定问到。
“好的,师父。他叫武逵,我这就让他过来”顾成成回答道。
何修定接着补了一句:“对了,你一并通知一下静宁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张华,让他和几个队长一并过来,一起讨论一下案情”。
这时候,何修定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困意,从5月12日上午得知游代勇意外事故后,他已经整整30个小时没有合眼,趁着其他人还没有来的时候,何修定打算躺在椅子上眯一会。
“哥哥,哥哥.等等我”,一声声清脆地呼喊,几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修定,10岁大的何修定拍着小自己5岁、躺下已经睡着的弟弟何正念,摇晃着婴儿床中一对龙凤胎的三妹四弟,何修定想着这俩弟弟妹妹怎么还不睡啊,“何修慧、何戒痴,你俩乖乖睡啊,哥哥已经唱了三遍摇篮曲了,你们再不睡,哥哥就睡着了啊”。正在何修定与困神不断挣扎的时候,突然屋里的玻璃灯不断摇晃,大地感觉不停地晃动,屋里面所有的桌椅和床都在颤动,何修定赶忙把婴儿床推到床下面,抱起来何正念就钻到了床下面,紧接屋顶就开始成片的往下掉瓦,大地不断地晃动,何修定紧紧包住何正念,用手护住婴儿床,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切归于平静,等何修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面,弟弟妹妹呢,何修定猛得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地呼喊“弟弟妹妹,你们在哪里啊?”他那刚睁开但又晕晕的大脑让他没跑两步就一头栽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哥哥,哥哥.........”声音。
何修定不断在椅子上呼喊着“弟弟妹妹”,突然间醒了过来,满额头都是汗,一如25年来每一个梦一样,20多年了,这个梦一直缠绕着他,只有在全身心投入到破案中,他才能忘却那些隐隐约约的痛和那个纠缠自己灵魂的梦。
“又做梦了,喝杯水吧”,寇文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何修定,“谢谢”,何修定接过这杯水一饮而尽,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其实他清楚寇文的心思,5年了,从上次何修定英雄救美后,这个古灵精怪且极具魅力的师妹寇文就申请调到何修定的刑侦大队来,虽然经侦大队长没有同意,但也默认了寇文协助刑侦办案的特权,5年来,寇文多次暗示过,但何修定从来没有表态过,不是不爱她,是这个梦,让何修定没有爱的勇气,甚至都没有直视寇文眼神的力量。
两年前,为了庆祝一个特大连环杀人案的成功结案,何修定在大家起哄的状态下喝了很多。在马路边,寇文扶着刚呕吐完的何修定。听着何修定第一次讲述了他的故事。
何修定的父母都是龙门小学的老师,每天批改作业都要多11点左右,从6岁记事开始,何修定就开启了带娃的生活,5岁多的二弟,2岁多的龙凤胎三妹和四弟在10岁之前的童年里,成了何修定永远微笑的记忆。1990年5月12日的夜里10点多,华国川省阿州县牦牛镇龙门小学,华国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8.2级大地震,让何修定的一切发生的改变。
等何修定身体恢复后,他被养父李卫国领养走,走之前他求着养父带他找遍了所有周边的福利院,但都没有具体的信息和记录,除了从老家废墟中找到的一张黑白色全家福,其他的都没了踪迹,毕竟上万人在这场地震中死亡或受伤,在那个时代统计人数时也全靠铅笔和纸张,失去了那么多亲人,一直在失望中抱着希望的何修定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在养父找寻多家医院治疗后,何修定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但对于10岁前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种无比巨大的痛苦反复敲击何修定大脑的同时,它是能选择遗忘来保护自己。
养父李卫国是一名华国军官,十几年来拿何修定当自己亲生儿子对待,他也完美继承了李卫国逻辑性强,沉稳谨言的习惯,选择了警察这条道路,可能是冥冥中的命运,这个职业的神圣和保护欲能够带给何修定一种安全感,一种充实、满足的感觉激励着他从一名小刑警成长为海市“冷面神探”。
听完何修定断断续续的故事,寇文只是紧紧抱住了他,让这个疲惫可怜的灵魂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温暖。当然第二天一切照旧,寇文也清楚,何修定心里的冰山如果无法融化,他不会接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