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本意，是想给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班主任的小姑姑，介绍一下新来的老师。
但他没想到，两人其实认识。
“东恩……”
女人的表情变了变，欲言又止。
但最后只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说：“有空聚一聚吧。”
注视着她的文东恩，点点头。
“好。”
“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女人没有多寒暄，而是低头看向满眼好奇的侄子，“明俊啊，和老师说再见哦。”
小男孩听话地和班主任挥挥手。
“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文东恩笑着也挥了挥手。
等女人牵着小男孩往校外走去，文东恩的笑容才慢慢收了起来，但视线一直黏在女人身上，不肯移开。
‘神玥，好久不见。’
女人的出现，让她眼里深沉的黑暗像是被一束光驱散，乍然迸开了惊喜与怀念。
*
周六。
离上次猝不及防的重逢，过去了三天。
今天，文东恩和河神玥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点好咖啡后，河神玥先开了口。
“如果我说过得不好的话，你会心疼我吗？”文东恩的表情很平静，语气却有几分轻松的调侃意味。
“会。”河神玥没有丝毫犹豫，“但我更希望你过得好。”
“可是，经历了那些遭遇，我怎么会过得好呢。”文东恩的声音有些轻，像飘落的羽毛，“十八年，整整十八年，没有一天我是过得快乐的，而支撑我走到现在的，是对他们的恨。”
河神玥知道她说的遭遇是什么，也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连“恨”的滋味，也清楚。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喉间发紧，说不出任何安慰和劝说的话。
“……你打算怎么做？”河神玥望着她的双眼，沉默一会儿后问道：“朴妍珍的女儿也在那个班吧？你会利用那孩子吗？”
文东恩：“或许会。”
“那就是不会了。”还算了解她的河神玥笑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和善良啊。”
“你不也是吗？”文东恩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怡然自若，“当年要不是你，我可能会比现在更狼狈。”
霸凌、侮辱、殴打。
充满了绝望气息的过去，还有挣扎于生死之间的自己。
无数次想要结束荆棘遍布的人生，但总会有一线希望，将她拉出噩梦的漩涡，赐予她咬牙坚持的动力。
神不会站在她这边。
但，眼前的这个人会。
因为，她是第一个救赎自己的人，也是她唯一承认的神明。
*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啊！
“你们在干什么？！”
——是神听见了我的祈祷吗？
“喂，转校生，有时候别多管闲事会比较好哦~”
“别以为有个当警察的爸爸，就可以插手我们的游戏啊。”
“大~发，她爸爸竟然是警察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乖乖收手？我可不想再去警察局出丑了。”
“怕什么，只是个警长而已，没多大权力。”
——会逃走的吧？
——就像景兰一样，躲开我伸出的无助的手。
“搞霸凌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们这群家伙真是厚脸皮啊！”
“靠欺负别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不觉得很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