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孟冬小雪。
新帝登基的第五月,新后生下嫡长子后薨逝。
举国发丧,上下缟素,三年禁宴乐婚嫁,不着鲜色奢靡,以示哀悼。
若有不遵者,株连九族,以儆效尤。
周国的百姓与官员,早知新帝性情暴戾,也知帝后感情深厚,遂无人敢顶风作案。
初丧,远在大夏的叶家人亦赶来素服泣送。
大丧百日,新后上尊谥曰孝纯皇后,衣冠饰物、所用之物皆葬于皇陵。
新帝欲服丧三年,为新后着麻衣、缠孝带,不食荤腥,不近女色,不用贵物,诸臣莫敢不允。
撇去周皇征战大夏时的残忍不谈,天下之人,多为帝后之深情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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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新后大丧,黎苏苏时隔几月后终于见到了满发花白的叶老夫人,还有依旧康健的叶父和大哥叶清宇。
只是,几人的眼中都含着一股郁色和悲痛。
黎苏苏从叶老夫人那儿知道了叶岚音上个月嫁人的事。
听说,她低嫁给了一个才识不错的秀才,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叶哲云自偷盗一事被教训后,伤虽好了,但也再不敢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只日日被叶啸关在院子里念书、习武。
叶卓宇尚小,依旧被云姨娘宠着,性子有些娇气,但有叶啸在,也不至于歪到哪里去。
自大夏求和后,宣王萧凛尚有两分想强兵富国的念头,日日与叶清宇待在军营,寻着法儿去练兵。
但他与侧妃叶冰裳的相处,一如既往,并没有因此忽视她。
只是,叶冰裳迟迟没有身孕一事,让皇后有些着急。
权欲迷人眼,特别是得了澹台烬的警告后大夏皇帝不敢提前退位让贤的情形下,皇后怕自家儿子因无后而被诟病。
为此,皇后曾想让萧凛迎娶娘家侄女为正妃,但是被萧凛拒了。
不提叶冰裳是他心仪之人,并无过失,单是如今这样仰周国鼻息方能安稳的日子,便容不得他太过儿女情长,被子嗣、正妃等外物绊住脚步。
皇后劝了一次、两次,萧凛便拒了一次、两次。
时日一久,皇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对叶冰裳自然也没了以前那般亲热。
听叶老夫人说,这些时日,皇后还在劝宣王娶正妻,加之有皇帝的推波助澜,想来过不了多久,宣王妃便会入府。
素闻皇后的侄女被宠得有些骄纵,只比以前的叶夕雾好上一些。
等她入王府,叶冰裳的日子怕是再也安宁不了了。
说罢府中人的情况,叶老夫人追忆起突然离去的孙女,泛红的双眼再次泪光凌凌。
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初斥责孙女投奔澹台烬时,叶老夫人即使再气愤,也不曾想到,时隔几月会看到如今天人永隔的场面。
黎苏苏用丝帕擦去叶老夫人眼角的泪,轻声安慰着。
叶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孙女离开后,兰香嫁给管家赵福的儿子,留在了府中,菊香由父母找好了人家,在两条街后的酒肆做起了管事娘子,梅香和一个账房小子好上了,喜事将近。
只莲香一人,早已自梳、终生不嫁,日复一日地守着孙女的院子。
这次周国大丧,她也跟来了。
小姐离开了,但小姐的孩子还在。
待叶老夫人他们启程回大夏前,莲香便决定留在周国,替已逝的小姐照顾小皇子,所以并未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