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因为叶啸的直视，察觉到女子冷淡的问好和那些许肖似身旁男子的眉眼，萧慎心中悄悄冒出来的邪念莫名地慢慢熄了火。
叶啸如今虽被父皇忌惮，但他手握重兵、威望犹在，不可轻易招惹。
即使他的嫡次女招了个敌国质子为婿，也不能作为弹劾的借口。
不能对叶神玥言语无状，萧慎的注意便转移到了澹台烬身上。
他记得澹台烬刚来大夏国时，差点成为五弟的玩物，后来他又因在上书房外偷学，被自己逗得如狗一般钻过胯下，忍辱得了跪听圣贤的机会。
不曾想，这小子运道如此之好，竟被叶啸选中，成了他的上门女婿。
“许久未见，质子在将军府过得可好？”
萧慎随意靠着椅背，姿态散漫又带着点轻视之意。
被提及的澹台烬面不改色地拱手回道：“多谢赵王殿下关怀，我在将军府过得很好。”
“这样啊……”萧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故意撩开衣袍，意有所指道：“我还担心质子住惯了冷宫，不适应将军府上的规矩呢。”
“毕竟你我也是幼时玩伴，你若过得不好，我可是会担心的。”
澹台烬将他的一举一动瞧得分外清楚，除了目色微冷外，面上平静得像是没有听出萧慎话里的讥讽与暗示。
“承蒙赵王殿下惦记。”
他神色如常地举杯、敬酒，倒让刁难他的萧慎暗自嘀咕着他的不对劲，也让叶啸看向他的眼神多了点点赞赏。
但澹台烬……真的如此大度吗？
若不是感受到他身上流窜的恶意，坐在一旁的叶神玥怕是与不明所以的黎苏苏一样，以为他并不在意赵王的羞辱。
她听得出赵王话里话外对自家夫君的嘲弄与轻蔑，发现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更是心中一紧。
他在暗讽什么？又在提醒什么？
叶神玥知晓得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澹台烬是周国质子，大夏国的人自然把他当作了仇恨的寄托。
在冷宫的日子过得不好，宫人任意欺凌，皇子们更是把他当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
他没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是非廉耻，也感受不到别人带给自己的屈辱。
但挨打了的身体会痛，被戏耍后他会愤怒，他会想要别人眼里幸福的生活。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恶，也想看看这世间难得的善。
幸好，他遇到了。
垂眸看着覆在手上的纤纤玉指，澹台烬眼里的暗色散去，只余温柔。
‘没事。’
薄唇开合，传达此意。
发现他身上的恶意正在慢慢消退，叶神玥这才放下心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
萧慎就算想继续奚落澹台烬，但看到叶神玥摆出这般袒护的姿态，也只能歇了心思。
正巧这时，有一个憨厚长相的大臣主动站出来，说是要献宝。
有台阶可下的萧慎自然应允。
只见大臣拍拍手，早有准备的下人便抬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大物件，放到之前伶人跳舞的台子中央。
大臣走上前去，掀开绸布。
大大的铁笼与因惊吓而低吼的狮子，便这样出现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