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
被霓漫天洞悉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后,花千骨便十分忐忑,唯恐师父知晓了她的龌蹉心思,整宿整宿的噩梦不断、无法安睡。
天明后,她用修炼来忘却心中的不安,刻意避开曾驳斥自己的霓漫天,连雷打不动得为师父准备的桃花羹都没有了。
直到……
她发现了真相。
白子画的虚弱不堪,未解的卜元鼎之毒。
“师父?!”
听到房内瓷器破碎的声音,花千骨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受到斥责,迅速出手打破禁制闯了进去。
白子画想阻止,但溢满鲜血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捂住嘴。指缝间不断漏出蜿蜒的赤流,洁白的衣摆上盛开着大片的曼珠沙华。他就这般,以分外狼狈的模样,映入傻站在门口的花千骨的眼里。
“师父!”花千骨惶恐地扑过去扶起白子画,当即一掌贴在他的后背,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去。
“玄尊不是说,紫薰上仙炼制了解药吗?为什么您……”
像是从未解毒一样?
难道……所谓的解药、闭关,都是骗她的?
白子画默不作声,奋力断开了她输送的真气,然后气喘吁吁地歪倒在床榻边沿,边呕血边厉声道:“出去!”
“师父……”手被真气无情震开,花千骨焦急地看向冷着脸的白子画,苦苦哀求道:“就让小骨帮帮您,好吗?”
“不用了。你的真气于我而言,毫无作用。”半红半白的衣袖拭去唇上的污渍,白子画恹恹地抬眸,“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为师也就不瞒你了。”
“卜元鼎之毒,无药可解。”
“这些日子,我不过是靠着紫薰炼制的丹药,苟延残喘罢了。”
说完,他抑制不住地咳嗽几声,脸色也越发苍白。
“师父,你不要这么说。”花千骨悲戚地摇摇头,坚信卜元鼎之毒一定能解,只是他们还没找到解药而已。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白子画忍下翻江倒海的痛意,云淡风轻地说道:“小骨,待为师死后,望你谨记拜师时许下的誓言。”
“博爱天下,慈悲众生。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闻言,花千骨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师父,你不会死的……小骨,小骨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她拉住那脏污的血色衣袖,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极了迷路后找不到前进方向的无助孩童。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想起自己体内流淌着剧毒的血液。
也许……以毒攻毒有用呢?
在白子画没反应过来时,花千骨已经利落地划开了手腕,任鲜血喷涌而出。白子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但虚弱的身体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喂食。
散发异香的血刚顺着咽喉流下,窜动的毒性便暂时偃旗息鼓了。
几息后。
恢复些许气力的白子画,恼怒地挥开禁锢自己的手,“滚出去!”
她怎敢……如此折辱自己?!
“师父?”耷拉着还未止血的手,被驱赶的花千骨茫然地愣住。
师父,为什么生气了?
“出去!”
白子画冷漠地偏过头去,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模样。
花千骨还想再说什么,但观他不悦,只能“嘀嗒”着血珠退下。
刚一出去,正好碰上从紫薰处归来的神玥。
扑面而来的异香和铁锈味,令神玥微微一顿。她看向欲言又止的花千骨,还有她脚边已经晕开的红,无奈地动动手指,一圈莹白的光便缠上花千骨腕上狰狞的伤口。
“谢谢玄尊。”看见伤口眨眼间便结了痂,花千骨暗自惊叹法术之高深,面上也真诚地道谢着。
“回去且好好养着。”
神玥摆摆手,让她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