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门之战,告一段落。
白子画也不便多留,待天光乍明,即带领弟子们与绯颜掌门辞行。
因为贪饮了忘忧酒要醉上三天三夜的花千骨无法御剑,所以白子画直接用不归砚将众人送至长留殿外。
三日后。
花千骨在轻水的寝殿醒来,还没来得及从三生大梦中参悟,就被轻水带着前往长留正殿听训。
随后在儒尊的安排下,他们又得重淌三生池,此事才算翻篇。
三生池水:贪婪殿的红色洗贪,销魂殿的绿色去欲,绝情殿的蓝色绝痴。
于心正者,池水可清心中杂念、助人疗伤;于邪魔歪道,池水如同剧毒岩浆、鞭身笞魂。
虽说修道者先修心,但此界多有那只顾提升修为、却不约束德行的卑劣存在。
撇去那等败类不说,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也尚有几分执念,更别说这群初出茅庐又被凡世俗尘的烟火迷了眼的弟子们了。
池边的三个龙头源源不断地吐出清流,看起来和普通的浴池倒也无甚区别,但只有拜入长留后淌过一次的人知道它的厉害。
此行出山历练的弟子们,低头看那清澈透亮的还飘荡着花瓣的池水,还没进去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疼痛。
“平心静气,恪守中正之心。”
第一个试炼的是轻水,因痴恋孟玄朗,她的脚在绝情池水里燎生伤疤、痛苦难耐,最后疾步淌过、四肢酸软的摔在岸上。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落十一无奈地摇摇头,“朔风、霓漫天,你们两个下去。”
朔风先行一步。
他毫无感觉地绕池心一圈,最后在落十一赞赏的眼神中安然无恙地上了岸。
看见轻水的下场,心有余悸的霓漫天略显迟疑,但还是咬咬牙踩下水去。
淌过贪婪池、销魂池,霓漫天都无不适。可刚迈进绝情池一步,刺骨的痛意便差点让她疼晕过去。她急忙收敛起慌张不安,僵着脸,一步步地强撑着走了出去。
一上岸,霓漫天便迅速放下裙摆,阻挡了那些探寻的视线。
时间慢慢过去。
余下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地淌过水,再龇牙咧嘴着上了岸。
最后,终于轮到花千骨了。
这次,淌进三生池的感觉并没有第一次那么舒适,反而还让绝情池水伤了她自己。
看来,花千骨果真如夏紫薰所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事后。
除了没表露出痛楚的霓漫天、花千骨和朔风,其余道心不稳的弟子皆被恼怒的世尊狠狠处罚了。
……
偏僻的山林中。
“我记得,你是叫霓漫天吧?”
“拜见紫薰上仙。”
霓漫天守礼地合手俯身,“不知您有何事寻我?”
背对她的夏紫薰转过身来,冷声道:“我要你帮我严密监视花千骨。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异动或纰漏,随时告知我。”
霓漫天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地反问她,“紫薰上仙虽是我师父与尊上的好友,但有何权力插手长留之事,还要求我去监视我的师妹?”
“莫不是,您还记恨她在比试调香上未对您手下留情,恼羞成怒得秋后算账不成?”
“牙尖嘴利!”
夏紫薰气得黛眉微扬,面若冰霜地一弹指过去,无数幻化成型的粉色花瓣便直向霓漫天攻去。
因是小惩大诫,那气势冲冲的香气化刃并无杀意。
霓漫天向后飞出几丈,险些越过露石时才堪堪挡住。
“还记得那日我出的最后一味香吗?”夏紫薰双手置于腰间,叙旧的语气好似刚刚出手的人不是她一样,“姽婳伤诔,动情者可闻。”
“那拆解出香料的花千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身为好友的我,自是要出手相助。”
“这错误的萌芽,便由我来掐灭!”
立于露石边缘的霓漫天,突然觉得自己被身后的山风吹得有些站不稳。
“既如此,此事与我也无关,烦请紫薰上仙自行处理。”霓漫天再次直白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好一个心如磐石的丫头。”
夏紫薰见霓漫天不为所动,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一步一台阶地离去。
“只盼那花千骨,不要扰了阿玥的清静才是……”
已是造化之境的霓漫天,如何听不到这句低语?只见她的眼中划过冷光,周身气势徒然一凝。
察觉到身后那人的变化,夏紫薰的唇角慢慢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