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
桃花树下,提笔描丹青的人儿闻声抬眸。
“紫薰,你怎么来了?”
身着浅紫纱裙的美丽女子,步态优雅地穿过长廊,“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忘了我这个好友了。”
她停在神玥身旁,细细欣赏这副快要画完的水墨之作。
“这画倒是少了几分神韵。”夏紫薰惋惜地摇摇头,“你这俗世历练,看来也没有给自己添上多少真情。”
神玥衣袖一挥,算是失败品的画作顷刻化作齑粉,被远来的风带走。
“听说你一回来就收了个徒弟,还是蓬莱派的千金?”
夏紫薰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纤纤细手一翻,精致小巧的香炉便摆在石桌中间。
沁人心脾的香气,钻过镂空的梅花铜纹,盈盈缭绕。
“你来是为了见我的徒弟?”
幻化出茶具,神玥亲手为好友沏上一盏灵气十足的仙茶,“天儿和师兄的徒弟一起住在正殿那边,修习术法也在一处,你来我这儿可见不到她。”
夏紫薰斜了她一眼,艳丽的容貌越发勾人,只可惜她眼前这位是根无心无情的木头。
“我对黄毛丫头不感兴趣。”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觉得茶香在嘴里萦绕不散,“你这茶倒是不错,等下匀一些给我带走。”
“好。”
搁下茶杯,夏紫薰取出丝帕轻拭红唇,“原先不知你回来了,我还担心子画收个女弟子,孤男寡女得待在绝情殿上恐惹了非议。”
神玥饮茶的动作一滞,但好在倾诉心声的好友并没有发现。
“贪婪殿和销魂殿除了子画的师兄弟,好歹还有他们的徒弟和专门服侍的弟子。可绝情殿上,在你走后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想想还有些可怜。”
被此番形容惊到,神玥看着滔滔不绝的好友,默默不语。
“现下有你和你徒弟在,他不孤单了,我也放心了。”
神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两个孩子确实乖巧,被我和师兄拘在这绝情殿上,只埋头刻苦地修习,也不抱怨苦闷。”
夏紫薰慵懒地倚着石桌,全无来时赌气端着的架子。
“有她们陪着你和子画,比以前可热闹多了。”
神玥赞同地点点头,“绝情殿上多些人气,总是好的。”
想到回来时看到的绝情殿,冷清得让人怀疑这里住的不是长留的掌门,而是传说中那苦守广寒宫的嫦娥。
……
绝情殿正殿。
悠扬的琴声,婉转起伏,如倾如诉。
内里隐含的情意,听者皆知。
刚从北边偏殿过来的夏紫薰,脚步一顿,眼神迷离且幽怨,但又忽地变得挣扎不甘。
“你怎么又来了?”白子画抚琴的手指未停,眼眸微低,并没有看向来人。
闭眼,睁眼。
显露的情绪被完美的掩藏起来。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夏紫薰故作平静地走向他,顺手给两侧的香炉加了一抹香,“我刚去寻了阿玥,念及你近来处理事务多有烦心,才想着离开前过来赠你安神香。”
听到熟悉的名字,白子画的眼眸轻抬,不冷不淡地开口道:“谢谢你的好意。”
夏紫薰看这态度,憋闷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来是想见见你收的那个女弟子,但想想她和阿玥的徒弟一块儿修炼,倒也不用你事事上心。”
“总归,男女之间有诸多不便,你们不必单独相处,也就不会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她越说越难听的言论,白子画冷着脸,“她在我眼里只是个孩子,有何不便。”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和她只存在师徒关系。”
修仙最忌七情六欲,不是人人都像紫薰上仙这样为情所困、道行停滞,也不是人人都能舍弃长生不老的诱惑,妄动痴心、执念所囚。
只是,恰恰白子画与她一样罢了。
听见琴声骤然变化,夏紫薰知他肯定是被自己惹恼了,遂转身打算离开。
“对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夏紫薰突然回身,说:“你还不知道吧?”
“阿玥早在飞升成仙时,便亲手绞断了自己的情丝。”
“铮——”
指下的琴弦,断了。
瞳孔微微震颤,白子画攥紧拳头死死盯着门口的女子,“你说什么?”
夏紫薰眯着眼,愉悦地观赏着自己爱了多年的长留上仙,在此刻卸下无悲无喜的面具。
“我说,阿玥没了情丝。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应你了。”
“白子画,你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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