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清脆的少女声，由远至近，惊醒了片刻晃神的白子画。
他转头望去，就见蹦蹦跳跳进正殿的花千骨和她身后举止有礼的霓漫天。
“拜见尊上，拜见师父。”
看到神玥和白子画面向而坐，霓漫天止步于门内九尺的位置，恭敬地弯下身子。
后知后觉的花千骨也赶忙停住，略显慌乱的叠手行礼，“拜见师父，拜见玄尊。”
挥开垂落的宽大衣袖，神玥看向收敛起不悦的徒弟，想来她和白子画的徒弟相处得并不算好。
“你们二人今后就在绝情殿用膳，不必来回奔波了。余下的时间，当加紧练熟云霄九式。”
“是。”霓漫天和花千骨乖乖应下。
神玥拢拢轻薄的外衫，站起身，对眼前比自己略高的男子微微颔首道：“师兄，那我先带天儿回去了。”
“嗯。”
待神玥携霓漫天离去，白子画的视线才落在偷偷观察自己的花千骨身上。
“昨日罚你练了百遍的‘碧海生潮’，可是练好了？”
被抓包的花千骨迅速低下头，“练……练好了。”
白子画走近她，用称不上温和的语气道：“接着往后练。”
“我与玥华上仙皆是修行的水系术法。日后，你与霓漫天可在一处修炼，互助互勉。”
想到怎样也不肯和好的霓漫天，花千骨迟疑地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有事我自会叫你。”
绣有银色花纹的袍角随着步伐轻扬，如瀑的黑发划过少女的视野。
“还有，以后在绝情殿不许大呼小叫，我与玥华上仙怕吵。”
身子一僵，花千骨窘迫地涨红了脸，小声地回道：“是。”
擦肩而过的身影已经消失，独留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整理好复杂的情绪，飞身至练剑的庭院。
唤出已经彻底属于自己的断念剑，她心神不稳地舞着“云霄九式”的前三式。
剑招紊乱，有力无形。
若被白子画看见，定会罚她练上几百遍，直至刻进身体的记忆里。
“咚——”
累倒在地的花千骨也不挣扎起来，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眼中飘落的桃花，飞舞间，勾起了沉闷的回忆。
“师父，你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啊？”
“魁首的霓漫天被玥华上仙选中，收你为徒并非我本意。”
冰冷的话语，无情地撕碎了她满怀期待的热情。
“你如今虽是我白子画的徒弟，但日后的行为若有所偏差，我一样会把你逐出师门。”
淡然无谓的目光，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她在想，如果霓漫天没被玄尊收为徒弟，那她便只能一直仰望绝情殿，日复一日地偷偷思念那个皎皎如月华的身影吧……
所幸，她成为了尊上唯一的徒弟。
在教导的日子里，她以为师父是永远清冷孤傲的，不论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淡漠。
但是，直到碰见他与玄尊站在一起，她才发现，原来这样情薄的一个人也会在意别人。
那幽深如墨的眼眸，会变得温柔似水；那单薄微白的嘴唇，会浅浅上扬。
仿佛只要待在女子的身旁，他骨子里流淌的冷漠便会荡然无存，然后从无欲无求的上仙，堕变成一个拥有凡性的普通男人。
就像刚刚她闯进正殿时，他回头看来，眼中是未消散的、恍若星辰的繁杂色彩。
她知道，那光亮不是为自己所点燃。
她很羡慕坐在他眼前的、清雅绝美的玥华上仙。
因为，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高高在上的白子画的青睐。
即使，这份心意得不到回应，但他还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