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宫中都再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沈稚不知太后去劝皇上究竟有没有劝动,就连徐若虞也不知如何了。
沈稚往宫中递了信,可是却收不到徐若虞的回信。
正当她坐立不安之时,宫中忽然传来消息:
皇后崩逝。
沈稚听到这消息时,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双目无神,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明明前几日在宫中见到徐若虞时她还好好的,就算是那毒药伤身,只要慢慢调养着,也是不会危害性命的。
怎么会……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中滚落。
沈稚想哭,可她哭不出声来,只有眼泪无声流着。
冬青跪在一旁,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是不是听错了?”沈稚仍是不肯相信,她努力睁大着眼睛,看着冬青道,“前几日你也瞧见了,若虞她分明还好好着。”
“夫人……”冬青想说什么,可话卡在喉咙,却始终说不出来。
主仆俩都无声落着泪。
这事来的太过突然,比那日徐若虞自尽给沈稚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但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徐若虞早就没有求生的意愿了,她只是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下去。
能辛苦撑到如今,已是极不容易。
沈稚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帕,擦去面上眼泪。
“备马车,我去一趟徐家。”
消息既然已经递来了侯府,徐家那边估摸着也已经知道了。
徐夫人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女儿操心,如今得知女儿死讯,她那身子只怕是撑不住。
冬青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出去叫人备马车。
沈稚脸上全是泪痕,冬青又去打了清水来伺候着她净面,再换了身素净的衣裳,主仆俩这才乘马车去徐家。
到了徐家门口时,却见大门紧闭。
车夫下去扣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有人来应。
大门只开了半扇,里头的小厮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外面的马车,知道是镇北侯府来的,便道:“我家夫人重病缠身,已闭门谢客,夫人请回吧。”
冬青看了一眼沈稚,见她绷着脸没有说话,便撩开车帘走出去,对那小厮道:“我家夫人听说了宫中之事,特来看望徐夫人,还请通报一声。”
小厮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肯通报,而是老爷有令,无论来的是谁,一律不见。”
自从徐若虞出事以后,徐太傅也以自身年迈,旧病缠身为由辞了官。
冬青无奈,徐家不肯见客,她们也不好强行进去。
“夫人,这下该怎么办?”她回到马车内,询问道。
“不见便算了吧。”沈稚低声道,“咱们回去。”
于是两人打道回府。
徐府门口的小厮眼见着侯府马车走远后,才将门重新关严,而后快步朝后宅走去。
彼时徐家后宅之中,徐夫人躺在床榻之上,散下的发髻隐约可见银白,她脸庞依然有了几分沧桑与苍老。
她紧紧握着坐在床沿上女儿的手,激动的眼眶通红,方才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有丫鬟进来传话。
徐大奶奶听了以后摆手让她下去了,随后走上前,轻轻扶着徐若虞的肩膀,温声道:“镇北侯夫人来了,你当真不肯见吗?她听到你的死讯,一定吓坏了。”
不错,此时坐在这里的,正是前不久宫中才传来死讯的徐若虞。
她一身宫女打扮,就连发髻都挽成了未出嫁时的样子。
此刻她脸蛋微微泛白,眼眸湿润。
母女俩方才见了面已然哭过一场。
最后的最后,皇上还是决定放过徐若虞。
她曾是他的妻,他也是真心爱过她的。
“我假死出宫一事,能少一人知道是最好。”徐若虞垂眸,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哑声道,“我会让她知道我还活着的,但不是现在。”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徐夫人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又是哭又是笑。
徐若虞知道母亲这些年来因为担忧自己,身子早就垮了。
她的心中更是悲痛。
她情不自禁趴进了徐夫人的怀中,泪水又汹涌而至。
徐大奶奶望着这一切,也止不住眼泪。
…
徐若虞膝下没有子嗣,她这么一走,守灵都是由后宫之中其他妃嫔们生下的皇子来完成的。
沈稚心中仍记恨着皇帝的狠心,所以徐若虞的葬礼她没有去。
她称病在家躺了一整日。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去,徐若虞就还活着。
江羡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这一日,沈稚颗米未进。
她吃不进去,也没胃口吃。
饿得肚子咕咕叫时,棣哥儿带着桓哥儿进来了。
棣哥儿年长几岁,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喜欢黏在沈稚身边了。
桓哥儿则是脱了鞋依偎进沈稚怀中,望着她红红的眼睛,自己也快要哭了。
“娘,您别难过。”他举着小手轻轻揉了揉沈稚的脸,“我跟哥哥都陪着您。”
沈稚伸手将他紧紧抱进怀中。
棣哥儿坐在床侧,正想伸手去床边放置的矮几上给沈稚倒杯水时,她突然伸手将他也拉进了怀中抱起来。
母子俩已经许久不曾这么亲近过了。
棣哥儿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也没挣扎,道:“娘,您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沈稚笑了一下。
母子三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觉得有些热了,桓哥儿从她怀中坐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棣哥儿也顺势坐起来,然后道:“我听爹说,过些日子想带我们一道南下。”
“南下?”沈稚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前两日。”棣哥儿道,“娘很不开心的时候。”
边关的战事基本已经平息了,江羡说,或许百年以内,敌人不敢再来犯。
所以,他才在考虑从前答应过沈稚的那个承诺。
沈稚抿了抿唇:“他没同我说。”
“您前些日子都不怎么打理爹,他怎么敢同您说。”棣哥儿笑道。
因为徐若虞的死,沈稚心里恨透了皇上。
也顺带着看江羡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