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先抱拳朝荀夫人行了礼。
荀夫人气得差点连脸上表情都维持不住了,可当着外人的面,却也只能强迫自己笑着。
“玮儿,这是镇北侯府的老夫人,这才多久未见,你就忘了?”
“自是没忘。”荀玮又笑着朝老夫人行礼。
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落在老夫人眼中,也有几分瞧不上。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笑着道:“令郎长的越发俊朗了,走出去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多谢老夫人夸奖。”荀玮笑眯眯道。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沈稚身上。
尽管沈稚今日出门并未仔细装扮,可她的那张脸仍是犹如天仙下凡,最关键的是她身上那抹气质。
清清冷冷,犹如谪仙。
荀玮的眼眸情不自禁轻眯起来,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他心中对沈稚的那抹垂涎。
青楼那些花魁娘子再美,也及不上沈稚半分。
关键是她身上的气质,青楼的那些女子便是一辈子都追不上。
沈稚被他看的心底恶寒,只觉恶心。
她迎上荀玮的目光,眼神凌厉且狠的瞪了一眼。
荀玮被看的一怔,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的毫不掩饰落在荀夫人眼中,觉得丢人。
她忙道:“既是行过礼了,就赶紧下去吧。”
老夫人虽没说话,眉心却还是微不可见地轻轻攒了一下。
荀玮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出去了。
他走以后,这屋里的气氛显然就变了。
等到用完午膳后,这雨也小了一些,老夫人便借口先回去了。
荀夫人也没拦着,亲自送了她们去二门,目送着她们上了马车。
等到看不见了以后,荀夫人脸上的笑才全部消失。
她铁青着一张脸回了后宅,而后便叫丫鬟去将荀玮叫来。
不多时,荀玮懒懒散散的来了。
他礼也没行,直接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坐没坐样,吊儿郎当地问:“又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今日脸都让你丢尽了!”荀夫人怒道,“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对那沈稚的意思是吧?”
荀玮却好像见怪不怪了,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懒散道:“就是看出了又能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不行啊?”
“你还有脸问行不行?”荀夫人气得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荀玮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当那江羡是死的不成?他如今正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你敢去跟他抢人?你有几条命够跟他抢的?”
提到江羡,荀玮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父亲祖父在朝中的势力都不如他,让你少去惹侯府的人,你偏不听,还把人家娘舅的儿子打成那样,你是不是要你祖父动手你才肯听话?”
“行了行了,我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啊?”荀玮不耐烦地道,“那你让他们再把我打回来,行不行?”
荀夫人气得差点晕倒。
身旁的婆子连忙扶住她:“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少爷说的都是气话。”
“他是巴不得把我气死才好。”荀夫人手都在抖,脸色气得通红。
荀玮可不耐烦再听下去,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道:“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想让我成亲,好啊,只要让我娶沈稚,我立马就点头。”
他说完这话,就大步走了出去。
“你……你!”荀夫人一张脸瞬间爆红,指着荀玮的背影,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直发黑。
荀家母子的争吵,沈稚自然是不知道了。
回侯府的路上,她就感觉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母亲,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抬眸,正对上老夫人审视的目光。
“方才……”老夫人启唇,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了,又还是咽了回去。
她压下眼底异色,道:“算了,没什么。”
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的沈稚都有几分难受。
“您是想说那荀玮吧。”沈稚干脆道。
老夫人这下不隐瞒了,径直道:“你没看见那荀玮看你的眼神?”
“当然看见了。”沈稚嫌恶道,“真恶心。”
见她这反应,老夫人才感觉心里舒服些。
“他流连于青楼,名声早就败了,如今瞧上你,也不过是看在你的容貌上。”
“就是个没规矩的浪荡子而已。”沈稚道。
她对这样的人一贯是看不上的。
“看来往后,咱们家也不必再跟荀家有什么来往了。”老夫人道。
她倒也不是护着沈稚,只是觉得沈稚是江羡的妻子,这般被别的男人惦记着,心里都会不舒服。
“好,听您的。”沈稚笑着道。
荀家的这件事对沈稚来说,只是件小插曲而已,她并不放在心上。
而与此同时,沈云瀚的婚事也终于定下来了。
吉日看在了九月。
连半年都不到。
也看的出来沈老夫人有多着急了。
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
沈稚倒是想回娘家一趟,但侯府里事情多,她倒有些抽不出空去。
眼看着就要换季了,这府里上下的新衣也得准备着。
还有棣哥儿的启蒙老师,也得开始商量了。
沈稚与江羡提过此事,他倒是放在心上,可朝廷的事情也多,让他有些分身乏术。
四月清明一过,这雨下的就少了,天气也逐渐晴朗起来。
因为前些日子下雨,棣哥儿在屋里关了好几日,天气一晴他便立马跑着出去玩了。
樊于氏日日跟在他身后,肉眼可见的都瘦了不少。
倒是给棣哥儿也找了另外的婆子,可偏偏棣哥儿这孩子欺生,除了樊于氏谁都不要。
沈稚也心疼她,只能给她的月例再加了一些。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事。
比如盛思铮要离京了。
他回京待了这些日子,西北那边终于来信催他回去了。
这件事沈稚还是从江羡口中得知的。
他难得回来的早一次,夫妻俩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久的话,回到永宁居,沐浴躺上床后便聊起了这件事。
“要走了?”沈稚诧异道,“何时啊?”
“就这两日的事了。”江羡摸着她的手,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