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一这么说,老夫人心底的那点想法也就瞬间打消了。
她最怕的也是这个。
毕竟人活一张脸。
“老四是怎么说的?”老夫人又问。
“侯爷自然是不同意。”沈稚轻笑着道,“侯爷的意思是,当初盛家所作所为,那般下我们侯府的脸,如今两家其实也不必再来往的。”
江羡都这么说了,老夫人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回头便写封信去,回绝了此事吧。”老夫人道。
“母亲倒也不必如此做。”沈稚轻声道,“本来这事也没有正式提出来,不过是那日闲聊说的几句玩笑话罢了,过去便也就过去了,不必再提。”
“好,那就听你的。”老夫人倒难得这么果断。
“但江瑶的婚事,始终是我的一件心头事啊。”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咱们顺其自然便是了,急也急不得。”沈稚轻声安慰道。
老夫人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天色也不早了,她有些乏了,正想让沈稚回去歇着时,姚妈妈忽然从外面走进来。
她脸色沉沉,眉头紧皱。
进屋一瞧,沈稚还在这里,倒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了。
“怎么了?”老夫人干脆问道,“有什么事就说。”
“是……康家出事了。”姚妈妈只能硬着头皮道,“康家表少爷与人打架斗殴,被城防营的人抓了去。”
“什么!”老夫人一震,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冷汗,“因为什么事跟人打架?打的是谁家?”
沈稚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康承志,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才回了京城多久,竟又惹出这样的祸端来。
“说是在青楼跟人打架,打的那位,是荀家的公子。”姚妈妈道。
老夫人听见这话,几乎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沈稚连忙上前扶着她,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母亲,您先别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双手都在颤抖,“这个不肖子孙!当真是要拖死康家才满意!”
康承志从小被惯坏了,一直都是这么个纨绔子弟。
老夫人知道他迟早会惹出事来,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跟谁起冲突不好,偏是跟荀家!
那荀家的荀玮又岂能是个好惹的?
他在家就是个混世魔王,分明能考取好功名的,偏要流连于烟花之地。
可他到底是荀家的长孙,长辈再是气他,又能看着他被人欺负了?
康承志又凭的是什么,敢这么放肆!
沈稚见老夫人气得狠了,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忙叫姚妈妈去倒杯茶来,伺候着老夫人喝了,瞧着她情绪逐渐稳定,才问姚妈妈:
“来报信的是谁?”
“是康家的小厮。”姚妈妈立马答道,“康家老爷跟太太都已经赶去捞人了。”
“那是城防营抓走的!就凭他们俩,也能把人捞出来?”老夫人气得大骂,“一家子凑不出一个脑子!”
“来报信的人有没有说,荀家那位公子伤势如何?”沈稚又问。
姚妈妈摇摇头:“这个他没说,估摸着也是不知情。”
沈稚想了想,对姚妈妈道:“先差人去找找侯爷,让他知道这件事。”
“是。”姚妈妈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时,就听得老夫人道:
“都别去!他自己作出来的孽,让他自己解决!”
这显然就是气话了。
姚妈妈看了眼沈稚。
沈稚朝她点点头,她这才转身退出去。
“您先冷静一下。”沈稚又转过头来安慰老夫人,“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也不一定就是康承志的错。”
荀玮在她心里的印象也并不好。
跟康承志差不多的纨绔子弟。
不过两人的家世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荀玮背后靠山多,祖父又是内阁大学士,深受敬仰。
“他若是不去惹事,事情还能找上他不成?”老夫人气得嘴唇一个劲的颤抖。
“还是先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沈稚道,“若真是康承志的错,到时让他去荀家赔礼道歉便是了。”
老夫人已经打定这事是康承志的原因了。
她气得心尖都疼。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江羡回来了。
他带着棣哥儿并未走多远,所以去找他的人很快也将康承志的事情告知了他。
他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怀中的棣哥儿显然玩的十分高兴,手中喜滋滋地抓着一根麦芽糖做成的小蝴蝶。
他正是长牙的年纪,沈稚平日里也不准他多吃这些东西。
沈稚走上前,去将棣哥儿接了过来,然后对江羡道:“天色不早了,我带着孩子先回去。”
这毕竟是康家的事,沈稚算是外人,不应当插手进来。
“去吧。”江羡点了点头。
待出了院子,朝永宁居去,沈稚才问怀中的棣哥儿:“爹爹带你去哪里玩了?”
棣哥儿舔了口麦芽糖,然后笑嘻嘻的说着方才去了哪里。
侯府外面的大街上多的是小摊贩,这些摊子上卖的东西又是孩子最爱吃的。
沈稚猜测江羡带他出去吃了不少零嘴。
但看在棣哥儿今日摔倒受伤的事,她也没多计较。
回到永宁居,她叫着樊于氏一起给棣哥儿洗了澡。
他晚上吃了糖,沈稚给他漱了好几次口。
等将棣哥儿放上床哄睡,外面已是夜深。
他入睡很快,不到一刻钟便睡着了。
等他睡熟以后,沈稚才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清和冬青一道来伺候着她沐浴更衣。
等到沈稚躺上床,都还不见江羡回来。
“侯爷回府了吗?”沈稚问正在点烛台的小清。
“还没呢。”小清移了一盏灯过来,好让沈稚看书能更清楚些。
沈稚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这康承志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都在议亲了,还要去那烟花酒馆,哪家敢将女儿嫁给他?
沈稚都有些同情那将来会嫁给他的姑娘了。
“您也别想太多了。”小清蹲在床侧,笑着说道,“康家少爷一直以来就是那脾性,改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