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啊，是什么性子就是什么性子，并非是身居高位便能改变的了的。
康冕若不是因为耳根子软，误入了歧途，他原是可以在那个位置上待得长长久久。
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往后，不必再为康冕担惊受怕了。
郭氏进府的事情，很快也传进沈稚耳中了。
来报信的是小清。
“听说那舅太太还不死心，想求娶五姑娘呢。”小清道，“但是被老夫人几句话怼回去了，最后离开侯府时，这脸色都难看的很。”
沈稚靠坐在软榻上，手上握着书，书页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只能瞧见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眸。
“那康承志呢？这几日都干什么呢？”沈稚翻过一页书，问道。
提起康承志，小清就是一脸的嫌弃：“除了刚回来那日还算老实，没过两天就恢复原样了，眠花宿柳，酒楼茶馆样样不漏。”
“康家还有银子给他败？”沈稚抬起眸来。
“说是老夫人给送过去的。”小清就道，“但估摸着怎么败下去，没几日那康家舅舅就又来要银子了。”
这一切都在沈稚的预料之中。
她只是挑挑眉，心中并无太大波动：“这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即便是去流放地吃了几年苦，也改不了他的本性。”
原本还在京城时，那康承志就不是个安分的。
只不过那时屋里有个母老虎震着。
如今没人管着他，康冕跟郭氏又一贯纵着他，他这日子，可真是好不潇洒啊。
“就是。”小清噘着嘴一脸嫌恶道，“就这还敢来求娶五姑娘，呸！”
听着她这愤世嫉俗的语气，沈稚就笑道：“说起这个，你跟魏荣的事，到底跟你两个兄长提过了没有？”
小清还有两个哥哥在呢，她也不好越过两人去给小清订了终身。
“还……还没呢。”小清的脸就红了红，“我这不是最近一直忙，也没空去镖局嘛。”
她手指缠着衣摆，几乎拧成麻花一样，颇显扭捏。
沈稚轻笑：“那下午就准你半日假，你去跟你兄长们见一见，一起吃顿饭，顺道提了这件事。”
“这么快啊？”小清诧异地瞪大眼。
“让你再这么拖着，非得拖到明年不可。”沈稚道。
小清嘟嘟唇：“可是……我还不想离开夫人您呢。”
“只是嫁人，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沈稚笑道。
小清嫁了人后，便不用再做这种伺候人的活了，自跟魏荣去过他们俩的小日子。
不论小清再不舍，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下午时，她便带了东西出府，去见她的兄长了。
孙勇孙平兄弟俩的镖局开在城西，离着侯府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这段路对小清来说倒不算累。
她走在大街上慢悠悠的逛着，时不时的去路边小摊贩上买点小玩意。
她两个兄长都已娶妻生子了，家里的小侄儿每次见了她都黏着不撒手。
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两个侄儿，小清脚下步伐便更快了。
也是这时，她突然听见由远至近的一阵铁蹄声。
那声势浩荡，几乎震耳欲聋。
小清随着百姓被赶到两侧，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不一会儿，就瞧见了不远处一队兵马正慢慢走来。
领头的两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身健硕威武，但这也丝毫不及背上那人的半分风采。
那人穿着一身玄黑铁甲，腰戴佩剑，身姿挺拔如松，玄铁头盔下，是一张俊美中带着丝丝阴柔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阴沉狠戾，不带一丝感情满是血气。
当小清看见那张脸时，震惊的嘴都差点合不拢。
虽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了，但这张脸她印象深刻，因为满京城里，也很少找到这种长相的男子。
大惊之下，小清都顾不得再去兄长那里了，转身就回侯府去了。
她回侯府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彼时棣哥儿正歪在沈稚怀里，由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着如何认。
小清小跑着从外面进来时，累的气喘吁吁，小脸通红，额头还有汗水。
沈稚见她这样，都愣了愣：“不是去你兄长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人，有件事！”小清喘着气，强调道，“大事！”
她并非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此时也不像是开玩笑。
沈稚拍了拍怀里的棣哥儿，柔声道：“先跟乳娘出去玩一会儿，娘一会儿就来陪你，好不好？”
棣哥儿微微噘着嘴，肉嘟嘟的小脸上显然是有几分不乐意的：“要多久啊？”
他软声软气地问。
“就半个时辰。”沈稚笑着道，“娘绝对不骗你。”
这般连哄带骗的，棣哥儿才由樊于氏带着出去玩了。
等到屋里没了人，小清才走到软榻边，想起方才自己在街上看到的人，还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我方才在大街上，看见了一个人！”她瞪着眼睛，道，“夫人猜，是谁？”
她这没头没脑的，沈稚哪里猜的出来。
“你当我是算命的？这都能算出来？”她无奈地笑。
“就是那个！当初跟五姑娘退婚的那个盛家三少爷！”小清也是个藏不住话的，立刻就说了。
她说完以后，果然也在沈稚脸上看到了错愕。
“你说谁？”沈稚骇然。
盛思铮？
她没听错吧？
还是小清看错了？
像是猜到沈稚心中在想什么一样，小清赶紧道：“绝对不是我看错了！我还使劲揉了眼睛，果真是他！那个盛家的三少爷，叫盛思铮的。”
盛思铮这个人，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京城了。
沈稚最后听见他的名字，还是在江瑶出嫁前，他送来的那些东西。
但盛思铮不是在西北吗？
他怎么会突然回到京城？
“你好好说说，你在哪里看到他的？”沈稚抓着小清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又给她倒了杯茶，“喝点水，慢慢说。”
小清跑回来这一路的确也有些渴了，她接过沈稚递来的茶杯，一口喝完后，才道：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像是带了一队兵马……”小清慢慢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