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屋里还有个单二太太很会调节气氛。
她说沈云瀚开春就要下场考试了。
沈稚都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竟这么快吗?
“只可惜咱们家都没有走到这一步的人,也没法给你传递些经验。”沈老夫人道。
“我记得镇北侯当初可是两榜进士出身啊。”沈明义突然道,“今日怎么不见他来?”
沈明义并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对于江羡的行踪并不了解,显然沈明成也没有对他提起这些事。
“侯爷今儿一早便离京了。”沈稚温声道,“奉了陛下的旨意。”
“原来如此。”沈明义恍然大悟。
沈云瀚在听到江羡行踪时,忍不住抬眸朝沈稚看了一眼。
他虽没说话,但沈稚却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望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随后沈云瀚就略微有些慌张地垂下眸。
沈稚望着他,再看向他身旁坐着的沈明成。
只觉得他们父子俩不论是脾性还是长相,都是颇为相似的。
不知为何,沈稚就想到了沈云汐。
自从沈云汐痴傻以后,沈稚就已经将她抛到脑后去不想了,但是今日,又莫名其妙的想起来。
沈稚轻轻晃了晃脑袋,将这个人甩出脑海。
单二太太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厨房安排午膳。
至于去外面玩的那几个孩子,她也差人去叫回来了。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沈云清兄弟俩又一贯调皮,怕沈云汐管不住,他们俩若带着棣哥儿出个好歹,单二太太都不知该怎么向沈稚交代。
没多久,樊于氏便抱着棣哥儿回来了。
沈云沁则是领着自己两个弟弟。
那两个混小子身上肉眼可见的衣裳有些脏了。
沈明义一看就知道,又是去雪地里打滚了。
沈老夫人叫人去打了热水来,伺候着几个孩子先洗把脸。
棣哥儿则是又窝回了沈稚怀中。
这屋里有些人他没印象,有点害怕。
沈稚摸着他冻僵的小手,还有红通通的小脸蛋,就问樊于氏:“他是不是又去玩雪了?”
小孩子见什么都新鲜,棣哥儿尤其喜欢玩雪。
江羡还在家时,只要下了雪,都要给他堆个雪人玩。
“小世子玩的开心,拦不住。”樊于氏轻声解释着,“他身上穿的厚,只是手有些凉。”
沈稚教养孩子,并不像一般人那样生怕他冷着冻着。
“这孩子,倒是半点不怕冷。”沈老夫人笑道。
棣哥儿憨憨地咧着嘴笑。
他的小手很快被热帕子焐暖和,又擦了擦小脸。
沈明成瞧见他那圆嘟嘟的脸蛋,就心生喜爱。
“棣哥儿。”他轻轻叫了一声,“来外祖父这儿。”
他朝棣哥儿伸出手。
棣哥儿对他倒是有一点印象。
先前见过,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心里有些害怕。
沈稚就抱着他站起身,朝沈明成走去,然后把他放到地上,指着沈明成轻声说道:“这是外祖父。”
她又指了一旁的沈云瀚:“这是舅舅,记得吗?之前见过的。”
棣哥儿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看沈云瀚。
那双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亮晶晶的十分可爱。
但片刻后,他却主动朝着沈云瀚走去。
他走的不算太稳,摇摇晃晃着。
沈云瀚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抱了一下他。
当棣哥儿软软香香的身体靠在他双臂之间时,他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他微微瞪大眼睛,面上有一抹掩藏不住的震惊与不知所措。
“舅舅……”棣哥儿瞪着小鹿眼,奶声奶气地学着沈稚的音调,这么软软叫了一声。
连沈稚都有些惊讶:“他原来只会叫娘,连爹都没学会叫呢。”
他开口叫的第二个人,居然是沈云瀚。
屋里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沈云瀚莫名觉得眼眶酸涩了一下。
他飞快眨了眨眼睛,然后将棣哥儿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他胖嘟嘟的身体就像个小胖松鼠,在沈云瀚腿上扭了两下,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随后才天真地朝着他笑。
沈云瀚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浮起一抹笑:“真乖。”
“他倒是喜欢你。”沈明成欣慰地笑着。
怎么说呢,此时不止沈云瀚,连沈稚的内心都十分的复杂。
她与沈云瀚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当初柏灵君与沈云汐母女俩合伙欺负她时,沈云瀚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可他是柏灵君的女儿,沈稚恨柏灵君的同时,也在恨着她的孩子。
但如今……她自己的孩子,却喜欢沈云瀚。
“都说外甥像舅,往后我们棣哥儿可也要跟舅舅一样,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沈老夫人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啊。
棣哥儿喜欢谁时,就喜欢在他怀里腻着不愿意出来。
沈云瀚分明是张冰块脸,可棣哥儿就是喜欢他,连吃饭时也不舍得从他怀中下来。
沈老夫人见状,便叫沈稚在家待一晚,让棣哥儿跟将军府这些人也多熟悉熟悉,免得过一阵子见了面又不认识了。
沈稚无奈点了头,只得差人去侯府送了信,说明日一早再回去。
晚膳时都在沈老夫人这里用的。
棣哥儿疯玩了一天,连晌午都不午睡了,以至于晚上吃完饭就倒在樊于氏怀里睡着了。
沈老夫人让她抱着棣哥儿去纱橱里休息。
夜深时,沈稚还在跟沈老夫人说着话。
“沈云汐如何了?”
“还能如何,整日关着,即便是不疯,也作不了妖。”沈老夫人道。
“我还是担心……”沈稚微微凝眉,说出自己的忧虑,“万一她是装的,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你父亲也在府里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她就是有目的,又能做什么?”沈老夫人笑着道,“你啊,何时变得心思这么重了?事事都要你操心,那你就有操不完的心。听祖母一句劝,凡事自己放宽心,别为难自己。”
沈稚扬着唇轻笑:“是是是,祖母说的是,我听您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