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发作是在十一月中旬。
那时刚用过午膳,她刚午睡醒来,扶着涟漪的手下床时,忽然感觉肚子一疼,紧接着下身便有一抹湿润感。
到底是生过一个的人,三夫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羊水破了。
她握着涟漪的手,神色倒不见任何慌张:“快去叫稳婆,我要生了。”
涟漪先是一愣,随后低头一看,就看见地上已有了些羊水,立刻高声叫人。
沈稚这边。
她人还睡的迷迷糊糊时,就被杜妈妈摇醒。
“三太太那边发作了,您快醒醒。”
“什么?”沈稚睁开眼,一脸的迷茫,人还没反应过来。
“方才涟漪派人过来说,三太要生了!”杜妈妈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这么突然?她不是月底才生吗?”沈稚思绪渐渐回笼。
“算算日子,也该是这时候。”杜妈妈扶着她起身,道。
沈稚没再耽误,起来换好了衣裳,又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后,这才带着小清去三夫人那里。
等她到时,才发现二夫人已经在了。
倒是不见老夫人的身影。
江绍没在家,去了衙门。
此时家里竟也只剩些妇孺。
“稳婆才刚进产房,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二夫人走过来,对沈稚说道,“先去茶房坐会儿喝喝茶吧。”
外面到底冰天雪地的,也没个烤火的地方。
沈稚点点头,跟着二夫人一道去了茶房。
小丫鬟们进来奉茶,又摆了些点心。
产房那边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沈稚喝了两口茶,忍不住道:“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这才哪到哪。”二夫人笑道,“即便生的快的那些,也要一两个时辰呢。”
她没生过孩子,对这些倒是很有研究。
二夫人望着沈稚略微诧异的表情,便笑:“在庄子上时,我也见过不少那些妇人生孩子。”
沈稚这才恍然大悟。
她们坐了好久,约莫半个时辰后,老夫人才姗姗来迟。
又过了快一个时辰左右,产房那边才传来动静。
初时是三夫人的叫疼声,听得沈稚都觉得心惊。
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如今听着三夫人那痛苦的叫声,她似乎都能想起来,自己生棣哥儿时的疼。
她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
“冷吗?”二夫人感觉她浑身抖了一下,便关切地问道。
“有一点……”沈稚抚了抚手臂。
老夫人撇了她一眼,刚启唇要说什么。
产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微微一愣,随后都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这是生了!”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笑眯了眼睛,扶着姚妈妈的手就起身要往外面走。
沈稚跟二夫人也连忙跟上去。
那孩子的啼哭声十分洪亮有劲,不知是男是女,但一定很健康。
她们刚走到院子里,稳婆就抱着包裹在襁褓里,还在奋力啼哭的孩子走了出来。
她满脸喜色,笑着朝老夫人道喜:“恭喜老夫人,您又添了个孙儿!”
“是男孩儿?”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从稳婆怀中接过那孩子。
刚生出来的孩子都瞧不出长的像谁,小小的脸蛋上还有些皱皱巴巴的,张着嘴哭个不停。
“男孩儿好啊。”老夫人喜滋滋地看着,道。
沈稚跟二夫人只看了看那孩子,然后就问稳婆:“三太太如何了?”
“太太好着呢。”稳婆笑着道,“过一会儿您可以进去看她。”
三夫人身体好,即便是生了个孩子人也还是清醒的。
老夫人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可这外面到底太冷,也怕冷着孩子,最后还是让稳婆抱进去了。
沈稚叫人又往屋里送了火盆去,免得三夫人受冷,日后落下月子病。
三夫人在产房躺了一会儿,等到身体不那么疼以后,涟漪才叫着人将她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又将身下床单被褥都重新换了干净的。
沈稚跟二夫人也是这时进去看她的。
她的小腹还微微隆起,只是不如先前那么大了,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还有些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瞧着是脱了力,可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瞧见沈稚她们进来,还笑着同她们打招呼。
“枉我还担心了半天,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二夫人笑着说道。
“生这个孩子,可比生柏哥儿是容易多了。”三夫人笑道,尽管她看着还好,可说话时语气仍有些虚弱。
“我已经派人去衙门通知三哥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沈稚则是温声道。
“有劳你了。”三夫人感激道。
说话间,稳婆也将孩子送了过来。
孩子已经睡着了,没有再哭闹。
稳婆将孩子放到三夫人身边,然后退下。
看着自己的孩子,三夫人的眼神就变得温柔了许多。
“孩子取名字了吗?”二夫人问。
“还没呢。”三夫人摇摇头,“之前也不知是哥儿还是姐儿,所以没取。”
“现在取也来得及。”沈稚笑说。
当然,孩子的名字沈稚跟二夫人都没有参与,这是江绍他们夫妻俩的事。
沈稚陪着三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有些累了,便跟二夫人一道起身告辞了。
快到傍晚时,江绍回来了。
他们夫妻俩自然是好一番的高兴。
洗三礼这日,来的除了江绍的同僚外,便都是三夫人娘家的人了。
沈稚跟二夫人替她张罗着,好在客人不多,也不怎么累。
到了下午时候,将客人全都送走,沈稚才回永宁居补了个觉。
她没见着柳家那位大姑娘。
三夫人宴请的人里倒是有跟那位柳大姑娘相熟的,只是不巧,那位客人这两日染了风寒,不宜出门,连带着柳大姑娘也没来。
三夫人为此对沈稚还有些愧疚。
她知道沈稚一直都想见见那位柳大姑娘。
不过沈老夫人的动作却很快,她已经先一步见到了柳大姑娘。
据说沈老夫人十分满意。
这位柳大姑娘读过几年书,虽不似高门嫡女那般饱读诗书,却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