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既然能查到曹家的把柄,如今自然也能查到柏家的。
沈稚眼眸微微一亮:“当真?”
可须臾她又担心起来:“柏家敢做这事,肯定是留有后手的,只怕是不好查。”
“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便能查出来。”江羡说这话时,眼尾微挑,一抹意气风发随之浮于嘴角。
看着这样的他,沈稚的脑海中,大概可以想象的出来,年少时的他,定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会不会很麻烦?”沈稚挽着他的手臂,软声问道,“若是太麻烦的话,还是算了。几千两银子,侯府也不是拿不出来。”
侯府倒是拿得出来那么多,只不过对于江绍来说是有些难。
这一次他是元气大伤。
“若是你求我的话,再麻烦的事我也愿意。”江羡笑着握住她的手。
沈稚没好气地道:“那可是你三哥,又不是我三哥,你若是愿意看着他出这么大一笔银子,那我还担心个什么劲。”
江羡忍不住笑:“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沈稚轻哼了一声,没再接他的话。
这院子已经一年多没住过人了,但保持的还很新,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在打扫的。
小清又差人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保证一点灰尘都没有。
院子虽然小,但对江羡来说也足够了。
况且这里四处都是沈稚待过的地方,他也很满意。
沈稚轻车熟路的从衣橱里抱出被褥,然后铺在床上,一面说:“你这几日的换洗衣裳可带够了?你只带了魏荣一个人来?你日常起居怎么办,我拨两个丫鬟过来供你差使吧。”
“不必了,有魏荣就够了。”江羡道。
他也不习惯让丫鬟伺候,不过之前在永宁居时,用着沈稚身边的人,还算顺手。
“魏荣毕竟是个男子,没那么细心。”沈稚铺好了床,转过身来,说道,“你若是不习惯有人伺候,那我就叫她们平时趁你不在进来收拾房间。”
“你来安排吧。”江羡也没再拒绝。
屋里掌了灯,他这才看清屋里的陈设。
临窗摆着美人榻,上面铺着细软的垫子以及迎枕,手边就有个矮几,平时放东西用的。
她睡的是架子床,天青色纱帐垂下来正好能挡住,这屋里的摆件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精致小巧漂亮,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沈稚见他打量着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比在永宁居,你将就着睡。”
江羡轻轻笑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她折腾这一整天,早就有些倦了。
只是还一直强撑着陪陪江羡。
“那我留两个丫鬟下来,你有什么需要的,便吩咐她们。”沈稚柔声道。
“好。”江羡点了点头。
他送她出门,目送着她离开后,才转身回了屋里。
小清陪在沈稚身边,提着灯笼照路。
“真没想到,侯爷竟然也会过来。”小清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沈稚轻轻笑笑:“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小清笑着挠挠头:“夫人,那咱们要在将军府住多久啊?”
“怎么,这就想回去了?”
“也不是……”小清嘿嘿笑道,“就是吧,在侯府住久了,也习惯了。”
沈稚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那轮圆月,只觉得今夜的月亮,亮的有些刺眼。
她又何尝觉得不习惯呢。
她才刚开始将侯府当成自己的家,就发生了这些事。
但沈稚并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她若以后想在侯府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也许江羡如今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将来呢?
她们婆媳俩一次又一次的闹,江羡还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吗?
或许到那时,他就只会觉得烦,觉得疲惫。
沈稚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身侧的小清突然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二少爷?”
沈云瀚?
沈稚抬头望去,就看见沈云瀚站在不远处。
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如冰。
但沈稚并不怕什么。
因为江羡就在这里,离她不远的地方。
这里还是将军府,沈云瀚并不敢对她做什么。
沈稚抬脚朝他走去。
小清有些担忧:“夫人,他不会想对您做什么吧?”
“不会。”
沈稚很肯定。
她相信沈云瀚没那么傻。
等到走近了,沈稚才淡声问道:“有事?”
沈云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咬着牙,少年老成的脸庞上隐隐有一丝挣扎。
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在极力克制自己说出来。
沈稚没那么好的耐心,他既不开口,她也懒得等。
“你若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回去了。”她说完,当真领着小清要离开。
“等……等一下!”沈云瀚这时终于开口。
沈稚转身看他,只见他憋得一张脸都红了。
可最终,还是张嘴道:“祖母很疼你,你说的话,比谁都管用。”
说完这话,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变得煞白,连身形都晃了两下。
沈稚蓦地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他想让沈稚去替沈云汐求情。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沈稚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讽刺,“你想让我去给沈云汐求情?凭什么?凭她自小欺负我到大?凭你母亲害的我娘差点一尸两命?”
沈云瀚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痛楚。
“我母亲所做的那些事,我并不为她辩解。可是云汐……她不该是这下场。”他道。
“祖母的话说的没错。”沈稚淡淡道,“沈云汐走到如今这一步,除了要怪柏灵君,还要怪她自己。”
沈云瀚猛地抬起头,一双发红的眼睛瞪向沈稚。
小清吓得将手中灯笼的长柄都握紧了,随时警惕着沈云瀚冲上来。
可沈稚却是一脸的淡然,她毫无畏惧的迎上沈云瀚的眼神。
“你想报复她,大可用别的方式。”沈云瀚沉声道,“何必要用这一种?”
“下决定将她嫁去杭州的人不是我。”沈稚纠正她,“从头到尾,沈云汐的婚事我都没有插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