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到了余家。
余家今日倒也没宴请多少人,主要还是为着荀玮跟碧玉的婚事。
人多了反而还不好呢。
沈稚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老夫人也下来。
余家的婆子早已在二门等候着,瞧见她们来,便笑着应了过来。
“老夫人,我家老太太已恭候多时了。”婆子笑着行了礼。
她的眼神在沈稚与碧玉的脸上打了个转,收起惊讶的神色,邀请她们往后院走。
“今日来做客的人可多?”老夫人笑着问那婆子。
“倒也没多少。”婆子笑着答,“都是些相熟的人,老夫人您也认识呢。”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估摸着就猜出来有哪些人了。
她又笑着问:“那荀家的人,可到了?”
婆子摇摇头:“荀家离得远,只怕是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碧玉听见这话,只觉得心中的紧张又多了些。
沈稚则是不动声色的轻轻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慢慢朝余家后院走去。
如今是秋高气爽,余老太太将宴席设在后院花厅里,三间敞阔的房间打通修葺出了这间花厅,院子里还种了不少时下开得最盛的花朵。
彼时来赴宴的客人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聊天。
待镇北侯府的人到,众人的视线便移了过来。
在此之前大家都是听闻过这镇北侯夫人的容貌是数一数二的,如今一瞧,虽是作妇人打扮,但那一张精致无比的脸蛋,却是身旁的碧玉比不了的。
余老太太笑着起身迎过来:“可算来了,方才还说起你们呢。”
沈稚与碧玉同余老太太行了礼。
沈稚虽比余老太太品阶高,不过这余老太太到底是长辈,她也不想在余家给老太太难堪。
“怎么,这是嫌我们来得晚了?”老夫人笑道。
“你净会说些打趣我的话。”余老太太笑着挽过她的手,便将她往花厅里带。
丫鬟已鱼贯而入来奉了茶。
待到几人落座后,余老太太才笑着同大家介绍。
老夫人倒是与在座的人都熟悉,但沈稚跟碧玉她们是头一次见。
余老太太指着她们一一介绍道:“这是裴侍郎家的太太,那位是京兆府尹家的刘太太……”
这一通介绍下来,沈稚也一一记住,然后笑着同她们点了点头。
恰是这时,又有两个妇人走了过来,她们一人穿着织金锦缎对襟长褙子,梳了个牡丹头,戴了一副赤金碧玉头箍,模样生的清秀文静,眉眼轻弯,笑盈盈的给人一种钟灵毓秀的感觉。另一人则穿着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梳着妇人圆髻,戴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她肤白胜雪,眉宇间隐隐有一抹世家姑娘少有的坚韧与英气。
余老太太一见,便笑着道:“这是我那两个儿媳妇,这是老大家的,那是老二家的。”她先指了后一个进来的。
沈稚的目光便落到了余大奶奶的身上。
这两妯娌的性子泾渭分明,余大奶奶这性子,也难怪会与二夫人相投。
裴太太笑着道:“难怪每次见到老太太都是笑眯眯的,若我有这样两个儿媳,只怕笑的比您更灿烂了。”
余老太太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两个儿媳了。
二儿媳生的温婉可人,大儿媳虽强势一些,可家中事务她一把抓,从没叫余老太太操过心。
“放心,将来你也有这样一日的。”余老太太笑道。
余大奶奶听着她们说话,一面叫了丫鬟奉了些新鲜瓜果上来。
余二奶奶则是坐到余老太太身边,她性子文静,并不似余大奶奶这般长袖善舞。
等到余大奶奶也坐下后,老夫人才笑着道:“怎么有些日子没见你去侯府做客了?”
余大奶奶与二夫人关系好,老夫人也知道。
“家中孩子近来在上学堂,哭着闹着不肯去呢。”余大奶奶笑道,“着实是抽不开身。”
提起孩子,在座的太太们话便多了。
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余大奶奶的目光落到了沈稚身上。
她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沈稚,眼神里也有些好奇。
她虽与二夫人交好,不过今日倒是头一次见到沈稚。
沈稚对于她的打量也不避开,笑眯眯的迎上她的目光。
这倒是让余大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从前总听文君提起你,今日得见,才知你与她口中所说没有出入。”余大奶奶微微笑起来。
“下次若再去侯府做客,大奶奶可要去我那里坐坐。”沈稚笑道。
“我年纪比你稍长些,你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姐姐吧。”余大奶奶为人十分爽快。
沈稚也不与她过多推辞,笑着应了:“好。”
坐在一旁的碧玉见她们三言两语便成了朋友,而她自己则是坐在这里无人问津。
她生平头一次觉得,原来身份地位是如此的重要。
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
这京城中的官员数不胜数,没人瞧得上她也是正常。
花厅里的人正说着话,忽有婆子快步进来对余老太太禀道:“老太太,荀夫人与荀公子来了。”
余老太太一听,便站起身对她们道:“各位且先坐着喝茶,我出去迎客。”
荀家到底身份不同,即便余老太太是主人家,也不敢怠慢了。
待她走后,花厅里大家的目光便落到了碧玉的身上。
而她又恰好坐在沈稚的身边。
碧玉单看这张脸倒是生的不错,可若是跟沈稚这么一比较,又显得不过尔尔了。
似乎也是有这个考虑的,老夫人忽然笑着对沈稚道:“你是头一次来余家,还没见过余家的花园吧,不如叫余大奶奶陪你去逛逛。”
她这是要支走沈稚。
这屋里坐的人都不是傻子,很快也意识过来老夫人此举。
碧玉却是更觉得难堪。
为了她的婚事,竟然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沈稚面上神色不变,笑着应是。
余大奶奶主动挽了沈稚的手,笑眯眯道:“正好,你同我说说你家的棣哥儿,我还没见过他呢。”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花厅。
提起棣哥儿,沈稚脸上的笑就变得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