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铮这人沉默寡言,叫人看不穿。
沈稚看了他两眼,索性放弃。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江瑶。
只见江瑶低头玩着手帕,不知在想什么。
盛思容虽在跟二夫人说着话,可也没忘了注意自家弟弟这边。
她主动与江瑶说话:“五姑娘,我三弟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更不懂得哄人开心,但他没什么坏心眼,你大可放心。”
盛思铮闻言看了她一眼,虽没说话,可眼眸却不自觉的轻眯了一下。
他这个举动很轻消失的也很快,但还是被沈稚捕捉到了。
盛思容说他是个闷葫芦,不见得吧。
“二姑娘这话说的折煞我了。”江瑶淡淡笑着,同盛思铮撇清关系。
听得出来,她没瞧上盛思铮。
同样的,只怕盛思铮也没瞧得上江瑶。
两人今日这一面,纯属是被各自母亲安排的。
他们都是庶出,没有拒绝的身份。
三夫人听着这话就笑了。
她倒有些开始好奇了,江瑶谁都看不上,究竟是想嫁个什么样的?
“喝茶吧。”二夫人笑着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是京城时兴的花茶,同那些个龙井碧螺春不同,你们尝尝。”
沈稚一向不爱喝茶,不过这花茶她倒是能喝两杯。
这花茶煮泡时放了些许蜂蜜,喝入口中,除了能品尝到一丝花茶香气,余下的便是甜滋滋的味道。
二夫人心灵手巧,自从不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礼佛上面后,沈稚也发现她其实还有一颗少女心。
盛家的人留在侯府用了膳,后老夫人亲自将他们送上马车。
老夫人今日瞧着心情十分的不错,余老太太还未离开,她在等着老夫人的回话呢。
“盛家这孩子你也见着了,可还有疑虑?”她问道。
“疑虑倒是没有。”老夫人道,“不过那孩子瞧着话不多,性子阴沉的很。”
“到底是庶子,盛家那种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像你们侯府这么开明?”余老太太道,“那孩子正准备走武举的路呢。”
“武举?”老夫人有些诧异,“他那身板瞧着是个文人之躯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余老太太笑道,“盛家学文的孩子多,偏学武的就这一个,又有盛大人的面子在,只要他在军中好好表现,将来封侯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你当真以为封侯封爵那么容易啊?”老夫人笑了笑,“就是我们江家这镇北侯府的爵位,那也是老祖宗们拿命闯来的。”
“这话说的,如今你们江家哪里差了?”余老太太瞪她一眼,“老侯爷已是封无可封,你还要让皇上怎么封赏他啊?再说你家四郎,又是陛下面前红人,虽说名声不好听,可权势滔天啊。”
老夫人笑着没说话。
世人只道镇北侯府多风光,却不知他们实则是行走在刀刃上。
一不小心便会没了命。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谁不懂啊。
别看江羡如今在陛下面前露面多,旁人都给他几分薄面。
可一旦陛下不再信任他,只怕要给江家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数。
将余老太太送走以后,老夫人才又叫了江瑶单独去说话。
盛家这门亲究竟要不要,还得是看江瑶。
母女俩单独在屋里说话,只有一个姚妈妈候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靠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碗,垂眸轻轻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碎沫。
江瑶坐在下首,低垂眼眸。
须臾,老夫人抬眼看她:“考虑的如何了?”
“母亲……”江瑶只觉口中苦涩,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愿意?”老夫人眯了眯眼,“若不愿意,便将原因说来我听听。”
不愿意的原因多了去了,可江瑶明白,没有一个是她愿意听的。
她只想看到自己点头。
见江瑶许久不说话,老夫人便将手中茶杯放到茶几上,淡淡说道:“小五,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心里应当清楚,我从未逼迫你做过什么。”
江瑶手指逐渐收紧,眼睛一圈蓦地变红。
“或者说,你还想再见见你姨娘?”老夫人嗓音低沉道。
姨娘!
江瑶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来,眼眶骤然赤红。
她一直以为姨娘被送走以后就已经死了,原来……还活着吗?
看到她这表情,老夫人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的姨娘一直被养在庄子上。”她淡淡地说,“你若想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江瑶便利落道:“我嫁!”
只要能再见姨娘一面,嫁个人又能怎么样?
“等过几日吧。”老夫人满意地笑笑,“不过这件事……”
“母亲放心,我不会让几位嫂嫂知道的。”江瑶握紧了拳,低声说道。
老夫人用这种事逼迫她同意,也肯定不想让沈稚她们知道。
在她们的心里,她可以一直都是那个明事理且大度的婆婆。
永宁居内,沈稚有些心烦意乱的翻着书,她一页都看不进去,脑中想的全是江瑶的事。
江瑶与她是朋友,她自然希望江瑶能嫁个好人家。
盛家或许是不错,可那盛思铮显然并非良人。
老夫人的意思沈稚也猜得到,她是瞧上盛家这门亲了。
左等右等了许久,终是等到小清回来。
“世子妃!”小清从外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
“怎么样?”沈稚顺手递给她一杯凉茶。
小清来不及喝,只接了端在手上,然后说道:“我看见五姑娘出来时,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等五姑娘走后没一会儿,就有人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离开,出府往余家方向去了。”
她说完这些,才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完,缓过劲来。
而沈稚听着这些,眉头却皱了起来。
江瑶性子坚强,轻易不会哭。
今日红着眼离开,只怕是已经妥协了。
“世子妃,您说五姑娘真的要嫁到盛家去吗?”小清纳闷道,“那盛家三少爷虽说皮相生的不错,可看着叫人害怕。”
盛思铮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莫说是小清了,就连沈稚都觉得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