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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樱野花奈轻浅的声音穿过同样轻柔的晚风，有些好奇的追问，“你们去了哪？”
昏黄的路灯把两个影子拉得细长，临近学校，已经可以听见围墙里欢快的音乐声。
“然后？”不二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调侃，“然后或许花奈就可以完整的参与接下来的钢琴演奏了呢。”
？
距离要上台的时间不足24小时，但是就目前而言要她确保能很流畅完整的弹完整个曲子还是有点勉强的。
即使得到了钢琴大师的指点，但这也确实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东西，本来花奈醒来之后是想在家里练习的，但却被不二以“最好不要缺席集体活动”为由拉到了学校。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努力的遗忘这件事，现在却又被这个“始作俑者”提起，花奈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路间的小石子。
“什么嘛，我一定会搞砸的！”花奈经历了一天莫名其妙的‘灵异事件’，虽然休息了一个下午，但是现在还是有点疲惫。
——也不知道不二到底带着‘琴声’去了哪里体验生活，整的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比跑了一场马拉松还累。
但是想到自己在之前的“梦”里看到的一切，她却半点没有埋怨，甚至有些庆幸，庆幸不二如她所祈祷的那样去做了。
她觉得不二最好是带着她去把所有有趣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才好，最好是能带她去遍东京所有她作为‘前院琴声’的时候没去过的地方才好。
自己累点而已，但是其实也不会损失什么。
恹恹的伸了个懒腰：“反正要是搞砸了你们的社团表演可千万不要怪我。”
本来是想着逼着自己弹一把子琴，说不定可以慢慢探寻一下自己是不是还和以前的“宿主”有着某种奇奇怪怪的“联系”的。
现在自己依旧没有觉得对于钢琴有什么“天然的亲切感”，甚至谈不上有多“天赋异禀”，但总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至少她看到了一些她之前没见过的东西，又了解到了那些关于‘前院琴声’的那些故事。
或许再联系上次小松月凛的故事，能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些她都还没完完全全的和不二讲，只稍微提了一下。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经历了这么“光怪陆离”的一天之后，不二还能怀着这种“平常心”带着她来参加活动，不得不说不愧是不二周助。
心理就是强大，非旁人所能企及也。
樱野花奈在心里只道佩服，但还是记得自己是有“本职工作”的，现在不二主动的包揽了全部，只要她来走走，还是已经很人性了。
走进校门，身边熙熙攘攘的多了不少人，为了低调，两个人默契的没有继续讨论，各怀心思的往教室走。
这段路人很多，不二把花奈往内侧拉了一把，花奈有些茫然的看过来，在路灯下，花奈白净的脸竟然有一瞬间和不二记忆里的“花奈”相重合。
虽然是同样的一张脸，但是花奈和琴声有着明显的不同。
琴声脸上总是带着笑，即使明明两个人差不多大，但还是像个“大姐姐”。
花奈不太爱笑，但总觉得有种很天然的纯粹，以及一种很奇怪的“和谐”感。
这才和不二印象里那个跟着自己瞎跑的花奈更相像。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不二的记忆里对于花奈这十二年的模样印象都不是很清晰，甚至很少能回忆起几个月之前“小松月凛”在她体内时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对花奈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大多数孩子都不记事的那个年纪的样子。
是那个还有些许燥热的夜晚，花奈慌张又害怕的坐在院子里，小脸惨白，眼里全然是对于未知的害怕和茫然。
她慌里慌张的拽着衣角，央求他不要放弃等她，不要告诉别人。
或许是因为那是他和自己从小的“玩伴”所见的最后一面，也可能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从那个甜甜的小团子脸上看见那么惶恐的表情，总之他就深刻的记了这么多年。
后来的每三年，他所认识的每一个“全新的”花奈，不管他对她们是什么感觉，不管是他年幼还是少时，都会觉得中间隔了一些什么。
他可以容忍“她们”还是“樱野花奈”时的一些所作所为，但绝对不会对脱离了花奈之后的“她们”继续保持着那种容忍和让步。
其实像他今天想带着前院琴声出去，希望弥补一些遗憾这种事，这就已经是超出是‘不二周助’会主动去做的界限了。
甚至他虽然明白了，但其实也并不清楚前院琴声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会做出那个选择，全然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就像是出现了某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催促着他，拜托着他。
不知怎么他就做出了那个行为，但绝对不会是全然出于他本人对于前院琴声的情感。
只有此时此刻的花奈，只有她，会在某些时候给他带来那种深远记忆里的触动，会在一些表情里，给他带来以往从没有过的那种微微的心疼。
“你在想什么？”
路过人群，花奈走在旁边，明明他看着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但花奈就是觉得他有心事。
——还是和她有关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在这具身体里呆的时间越长，花奈就觉得自己似乎对于身边的人就会越了解。
而且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好像她本来就应该知道的那种了解。
对樱野夫人也越来越依赖。
“在想......”不二笑了声，“在想，没想到我原来也是一个很有人文情怀的人啊。”
居然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本来就是吧，”花奈理所应当的点头，“因为三岁的诺言，不管怎么样都一直坚持到现在，除了责任感，周助肯定也是个很浪漫的人才对吧。”
带入一下，除了父母，花奈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守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无疾而终的一个诺言。
说到这，花奈又想到了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不知道那个“梦”的真实性，但花奈还是觉得为小花奈以及一直等她的人感到难过。
“那......”花奈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要是真正的樱野花奈不会回来了呢？”
“或者......”想到某种更可怕的可能性，花奈甚至觉得自己都心底发凉，“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樱野花奈呢？”
如果从一开始和不二周助许下诺言的那个“樱野花奈”就不存在呢？就是和前院琴声，小松月凛，以及她自己一样，只是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来的“寄居”者，那又该怎么办呢？
那或许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叫做“樱野花奈”的灵魂，只有一个被樱野夫妇取名的一句叫做“樱野花奈”的躯壳，那又怎么办呢？
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不二听着花奈的话没有发声，但花奈却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凉。
“那你和妈妈怎么办呢？”就这么毫无要求，毫无理由，不问前路的一直守着吗？
所以这个愿望和约定，会不会太自私，又太残忍？
“如果许下约定的那个是真正的花奈，那她这12年又去哪了呢？”
是继续留在身体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入侵”者借用她的身体生活，还是无处可去，在虚无里漫无目的的被迫游移。
......
......
"这就像是用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来占据蚕食这具身体的时间和生命，在时间的洪流里慢慢腐朽......"
花奈想着想着像是陷入了某种莫大的恐慌和深渊里，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无神的盯着虚空处，看着长长的校道，好像都变成了无限延长的时间，只有“樱野花奈”站在原地，无处可去，无计可施。
突然，花奈感觉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阵温热的光亮，不二站在她旁边，就像是知道家里总有人在等她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让她有了一些心安。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二的声音平稳而自然，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我既然答应了那就坚持到我没办法再坚持下去的时候就好了。”
“而且，对于我而言，就算每次都要重新去认识一个‘全新’的花奈，但其实我也不是毫无收获的不是吗?”不二好像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并且早就有了答案，“虽然这个过程不是全然让人高兴的，但也不是全然地令人难以忍耐。”
就好像因为‘花奈’，他虽然有过困扰，但也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从她们的身上和言语里看到了各种广袤的世界，听到了很多不同于他所接触到的人传输给他的观点。
他从她们的身上有体会过切实的感动，也见过不同的幸运或者不幸，这些都组成了现在的他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花奈’，可能很多东西我都不会接触到呢。”
所以，只要感动和记忆存在，只要依旧会有温暖，那就不会可怕啊。
“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时间吧，至少阿姨和我，都还没有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相信花奈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在不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奈偏过头去看他，眉眼温柔，眼尾含笑，但却异常的平稳而坚定。
花奈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好像确实有点“杞人忧天”，或许是被那个充满诡异的“梦境”影响，心底一直有些不安。
现在有不二在旁边，即使知道自己和他都一样的无能为力，能做的都只有慢慢的等待和漫无目的的尝试，但还是稍稍有了一点安慰。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很羡慕樱野花奈啊。
有这样一个......优秀，温柔，帅气的白马王子一样的青梅竹马，一直这样守在身边，守着一个幼时不知何时能兑现的“诺言”。
要是她知道的话，那一定也不会很害怕吧。
因为家里总是有人在等她啊......
“欸！”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班级门口，一个巨大且灵敏的身影以某种超出人类的速度极快的蹿到了两人面前。
看着他那头已经有些凌乱的红色短发，花奈心底那点后怕和想法一下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被吓到的茫然。
“花奈酱和不二呀！”说着相当有模有样的收敛了自己的兴奋，站在门边，行了个绅士礼，“欢迎光临‘记忆酒吧’！”
记忆酒吧？
花奈有些好奇。
之前只知道自己班级是打算做一个“校园小酒吧”的。
但是对于主题，几个主创人员都是做好了保密工作，花奈的信息网也不算发达，基本是不太清楚有些什么东西的。
有点好奇的和菊丸打听，顺便等不二。
他在路上被别的同学拦着说了几句话，现在才慢悠悠的走过来，也不知道被拉去说了什么。
“要来我们班哦，”那个同学还在身后锲而不舍的安利，“‘情侣手作’，绝对很适合不二君和樱野桑的！”
此话一出，花奈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几乎立刻就觉得自己脸上‘砰’的一下就红了。
整个人有点发热。
情......侣什么的。
这也太乱来了吧！
完全不想站在原地迎接那些各种可预见的‘目光’，只装做啥也没听到的低着头就拽着那个还站在旁边一派随和自然的家伙钻进了自己班。
自从上次看了学校组织的电影，加上一些各种虚虚实实的谣言，明明之前对于花奈像个“24小时”监控器一样跟着不二的行为报以各种抨击和鄙视的同学们，莫名其妙的都开始上演各种“深刻解读”。
什么青梅竹马白月光，狗血虐恋豪门情深的戏码真是一套又一套的上演。
之前的小松月直到现在都还是这各种版本的故事里雷打不动的“恶毒女配”。
现在只要看见不二周助，就会在方圆20米内搜索樱野花奈。
只要她露面，大家就会一幅“过年了”“磕到了”的样子奔走相告。
整的花奈是相当困扰。
但是至少一直都还不会有人真的舞到两个人面前，不二周助又确实是花奈“唯一”熟识的人，要是真的因此疏远也很麻烦，加上不二巴不得借助这个谣言来延续之前花奈带来的“旁人勿进”的效果，也并不怎么去管，两个人也就一直这么凑合着。
毕竟‘流言止于智者’，而且有的东西就是越澄清，越难解释，所以把一切交给时间和‘智者’，保持沉默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不理会是一件事，现在被人这么当场喊，实在是相当社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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