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半年的车，江唐早已对海棠市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根本不用导航，直接抄近路来到了安仁医院。
见了面，握了手，秦院长道：“雷队长，于所长，小唐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雷剑道：“秦院长，之前把你列为嫌疑人，是我们的工作需要，请你多多谅解。”
秦院长给三人倒了三杯茶：“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排除了我的嫌疑，是不是应该发个声明，让那些狗仔队和别有用心的人通通闭嘴。”
雷剑道：“这个放心，我们一定会在网上发布声明，澄清事实真相。”
秦院长满意地点点头：“说吧，你们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老于道：“我们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也得知他在二十年前得过一种渐冻症。当年安仁医院在海棠市是最有名的医院，不知道凶手是否来寻求治疗过。”
秦卫已经明白了：“以前的病人都是用表格记录的，后来网络普及，全都开始用电脑，挂号、看病都很方便。现在你们要查二十年前的病人，恐怕要有麻烦了。”
江唐道：“只要那些记录还在，我们就不怕麻烦。”
“大概零八年的时候，医院进行改造，有人建议把纸质的资料都粉碎了，但我们是有规定的，对于住院病历，医院应当至少保存三十年；对于门诊病历，医院至少应当保存十五年。所以，我让人把那些病历都存在了地下仓库。”
秦院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库房。
“医院改造之后，都用电脑了。这里面都是零八年以前的资料，你们按照年份可以把需要的拉走，用完再拉回来就行。”
库房的门打开，里面发出一股霉味。
地下库房阴暗潮湿，有些资料已被老鼠啃了，还有的一些已经发霉腐烂。
幸运的是，九几年的资料还没有丢失，保存完整。
雷剑叫了二队的人，帮忙开了一辆皮卡，把资料搬回了队里。
“来来来，一人一抱，寻找九六年，渐冻症患者的资料。”
雷剑一声吆喝，队里的人都帮忙过来拿取资料。
看病的人不计其数，安仁医院的资料成千上万，想要从这里面找出一个渐冻症的患者，需要下足苦功夫。
江唐熬夜加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有渐冻症患者。
就在大家丧气的时候，只听一个人喊道：“雷队，我找到了一个！”
雷剑嗖的一下跑了过去，伸手抓住了那份资料。
但他仅仅看了一眼，便拿鼻孔怒视着吴大勇：“你好好看看，性别女，年龄六十四岁，你告诉我，哪一条符合嫌疑人的条件？”
吴大勇满脸委屈：“我只看了病历上的病症，名字和性别都还没来及看呢。”
听见这句话，江唐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雷队，渐冻症属于神经内科，其他科室的资料都可以忽略，这样或许能查的更快一些。”
雷剑道：“大家听我说，先把神经内科的挑出来，其余科的都交给我。”
所有人按照资料袋上的科室，分门别类，果然，挑出来的资料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然后，雷剑再重新分发下去。
半个月过去了，江唐泡了一杯咖啡，正翻看着一份住院单。
这张单子上，最显眼的就是“渐冻症”三个字。
姓名：刘军。
性别：男。
年龄：31。
职业：工人。
一切都对上了。
江唐把病历递到了雷剑的面前。
“看仔细了吗？少拿假的忽悠我。让我欢喜让我忧，我的心脏受不了。”
江唐很认真地提示：“风流倜傥的大队长，请睁开您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张病历单。”
雷剑连续熬夜，红着眼睛，轻轻瞥了一眼，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这算是重大进展了。
陈局坐在会议室中，看着前面的幻灯片。
雷剑详细地做着汇报：“陈局，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扒了出来。名叫刘军，31岁， 男。在全国户籍中查找，一共有重名者155131人，其中65年出生，户籍在海棠市，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但是……户籍已经注销死亡。”
陈世民一愣：“什么情况？”
老于赶紧解释道：“渐冻症这种病，最长的存活时间大概十年，有些严重的可能几年，甚至几个月。所以，嫌疑人死了，户口也注销了。但在内部网可以查到。”
陈局道：“这么说，我们查了这么多年，凶手其实早已经死了，最后我们找到的是一个死人？”
雷剑忍不住气道：“人死了，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我要去刨他的坟！”
江唐道：“能查到这个人，有很多地方是按照我的推理和猜测，现在证据链不完整，不能形成闭环，只能说他是一个嫌疑人。”
陈局点了点头：“先找到这个人，把他家的住址、家庭、生平过往，全都调查清楚，然后寻找证据，证明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是！”
散会后，江唐开着车，来到了距离金银巷往西400米的秀才村。
这里就是刘军以前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区。
老于通过朋友打听，找到了当年秀才村的村长。
村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就开始说了起来：“这个刘军，命苦啊，生下来的时候，母亲难产走了。他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
“十八岁那年，他爸跟着建筑队去盖楼，从楼上摔下去没了。那年正好高考，他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只可惜没钱，就进厂打工了。”
“后来挣了些钱，就在村里盖了新房，娶了一个媳妇。过了两年，生了一个胖小子，小名叫康康。”
“可惜好日子不长久，康康上小学的时候，刘军得了一种怪病，干不了重活，那时候，他才三十岁。因此媳妇跟他离了婚，带着儿子，跟着一个煤老板跑了。”
“媳妇跑了，整天郁闷，村子里对他指指点点，闲言碎语的，后来他就离开了村子。”
“听说是他叔可怜他，给他租了房子，又找了一个活，让他负责给学校送菜。他叔可厉害了，在当时承包了一个菜市场，是个大老板。”
“再后来，刘军不是得了怪病嘛，没记错的话，那年四十岁就走了。他媳妇跟他儿子都没回来送他，还是他叔出钱给买的棺材。”
雷剑忍不住问道：“他的坟埋在哪儿了？”
老村长道：“原来跟祖坟埋在一起，后来搞房地产，集体搬迁，坟地也跟着一起迁。刘军的儿子始终联系不上，没人拿钱迁坟，所以就用铲车挖了……”
老于问道：“村子里房子呢？”
“房子一直空着，也是搞房地那会儿，给推了。他的儿子清明节都不知道回来给烧纸扫墓。”
江唐问道：“知道他媳妇改嫁给谁了吗？”
“不知道，就知道是个煤老板，外地人。这个你们得去问他叔，他可能知道。”
“他叔叫啥名？”
“好名，好记，刘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