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剑翻看着四个人的口述,一晚上通宵打麻将,到第二天各自回家,感觉没什么问题。
江唐拿起王家善的走访笔录,念道:“那晚八点,我和我弟王家良,金华明和谢友邦,约好了一起打麻将。因为要通宵,又怕吵到了家里人睡觉,所以约好去村东头的小破庙打。我们四个人打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八点才各自回家。”
然后,他又拿起王家良的口述:“那晚八点,我和我哥王家善,金华明和谢友邦,约好了一起打麻将,因为要通宵……”
后面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再看金华明和谢友邦,同样如此,“那晚八点,我和……约好了一起打麻将,因为要通宵……师父,有没有感觉像是背课文?”
雷剑也发现了不对劲:“江唐,你的意思是……他们提前背好了?”
“没错,他们的口述全都是那晚八点开头,除了中间名字换一下,其他的全部都是一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当我们询问他们昨天晚上在干什么,一般都会说睡觉或者打牌、打麻将。然后我们再问具体的时间。而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倒豆子一样,把干了什么还有时间一口气全说了。因为四人互相作证,而且当时王家良是未成年人,所以降低了对他们的怀疑。”
“这四个人中,王家良十五岁,王家善十八,谢友邦二十二,金华明二十三。现在十八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成了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雷剑已经猜到,这四人很可能就是杀害杨炳印父子的凶手!
他抓起电话,立即通知了在石墨村负责调查的一队,注意不要让嫌疑人逃走了。
晚上凌晨两点,正准备逃跑的王家良、王家善、谢友邦在村口被抓,其中金华明没有住在村里,在听到风声后,第一时间从居住的小区紫金花城逃走,不知去向。
目前,公安干警们已经将火车站、汽车站、还有飞机场等地实施布控。
如果他们不跑,雷剑并不确定这四个人就是凶手,现在,他们的嫌疑已经非常大了。
雷剑接到上级的指示,准备连夜突审。
江唐拿着记录本,跟在雷剑的身后进了审讯室。
按照囚徒困境的设计,王家良、王家善、谢友邦三人隔开审讯。
首先是王家良。
根据调查,王家良的性格憨厚老实,在村里一直都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形象,曾经还获得过乡里的十大杰出青年称号。
雷剑拿着水杯推门进去,搬开了椅子坐下,点上了一根烟抽着,五分钟没有说话。
王家良不断出汗,嘴唇发干,双腿也有些发抖。其实,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井下的尸骨重见天日,败露是迟早的事情。
雷剑抽完了烟,走了过去,将一根烟塞进王家良的嘴里,再用打火机点上:“十八年前,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好想想。”
王家良的嘴角上叼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烟有镇定作用,这样能稍微平复一下他紧张的情绪。
雷剑重新坐了回去:“你不要心存侥幸。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人的。”
王家良抽完了一根烟,显得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但依旧沉默着。
“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坦白从宽。如今你上有老,下有小。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孩子考虑考虑吧。”
提到家庭,王家良的喉咙上下抖动,吞咽了一口唾沫。
“当年你才十五岁,我不相信你能干出杀人的事情。既然你不是主犯,如果主动交代,就算是立功表现,或许可以减刑。难道你真舍得自己的女儿吗?”
提到自己的女儿,王家良终于开口:“有水吗?”
雷剑示意了一下。
江唐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
王家良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真没有杀人。”
雷剑示意江唐开始记录。
“我们压根没想着要杀人,只想抢一些钱花花。”
“你们是谁?”
既然开口,王家良也就不再隐瞒:“我,我哥,还有谢友邦和金华明。其实全都是金华明出的主意。那天正好是厂子开工的日子,很多打工人都会走那条路。金华明因为在外面欠了债,就想着拉客赚钱,于是从我大舅家借来了一辆三轮摩托。
可是竞争激烈,生意不好做,一天下来油钱都没有挣出来。到了晚上,金华明说拉客还不如收点过路费。不伤人,只要钱。”
“我们准备好了钢管和砍刀。许多人防范意识强,会坐公交车或者打正规出租车,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一直等到了凌晨四点,我们看见了一辆长途大巴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个人,是一对父子。”
“我们不敢露面,在远处的岔路口藏了起来,一直等着大巴过去。”
“金华明看见父子二人带了不少东西,假装是拉客的,骗两人上了车,然后拉向我们藏身的岔路。”
“看着走的路不对,其中的那个父亲要下车,我们四个就亮出了兵器,金华明说让他们留下买路财。”
“那个父亲仗着身强体壮,根本不害怕我们,还说我们就是一群不懂事的毛孩子,劝我们早点改邪归正,去自首。”
“金华明是第一个上的,我胆子小,没敢上,就在旁边看着。那个人好像练过,很厉害,金华明不得已,用刀控制了他的儿子,逼迫他屈服。”
“我们用尼龙绳把他们绑了,嘴也用袜子塞住。”
“拿了脖子上的金链子后,发现还有一个密码箱,金华明以为里面有钱,就用他的儿子胁迫,不说出密码就打断手脚。”
“当我把他嘴里的袜子拿下来,他却突然大喊了一声。金华明眼疾手快,一棍子砸在了其后脑勺上,满头是血。”
“金华明杀了人,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又一刀抹了他儿子的脖子。”
“当时,我和我哥都吓傻了,谢友邦也是一样,本来只想弄点钱花花,却出了人命。”
“附近有一块田是金华明家的,知道有一口废井,于是就把两人的尸体丢了进去,再把作案工具还有包裹什么的全都丢在里面。又弄了一些石头和土倒进去掩埋。”
江唐将过程仔细地记录下来,这跟他之前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幕基本重合,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一种特殊的推理能力。
随着王家良的交代,王家善和谢友邦也逐渐开口,所说的过程几乎不差,也就是说,逃走的金华明才是整个案子的核心。
如今的摄像头遍地都是,协查通报也已经下发,嫌疑人的照片已经发到每一个警察和辅警的手中。
经过不懈努力,在第二天中午,有个保安在监控中发现了嫌疑人的身影,经过比对,正是金华明。
当时他正在马甲镇的一个百货超市中购买方便面和水。
当雷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金华明已经开着车离开。
顺着监控,发现金华明一路向西,进入了石墨村后面的一座废弃的采石场。
金华明的车就抛弃在门口。
雷剑下达了命令:“派出警犬追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