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是魏伯伯的女儿。祖籍是德州,那个有德州扒鸡的地方。
英子打篮球很棒,这一点随了魏伯伯,魏伯伯一直是厂工会的特邀体育赛事裁判员。英子个子高,身体底子好,妥妥的篮球苗子。她特意要了五号那个球衣,篮球队的小伙伴称她“女篮五号”
英子比安家大几岁,她进厂招工的时候,已经二十多,一米六八的个子,玉树临风。麻利的短发,袅袅婷婷又不失健壮的大姑娘。英子赶上“三线厂”效益好的尾巴,经历车间轰轰烈烈的生产大比武。
英子贤惠懂事,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她的父亲是早进厂的老军工,希望女儿找个好人家。不知怎么,一个戴眼镜矮个子小伙喜欢上了她,托人介绍,小伙子的姑姑是厂办的岳阿姨。
为了侄子,岳阿姨主动跟魏伯伯提亲,老魏性格开朗是豪爽之人,觉得小伙子高中毕业有文化有知识,满口答应。谁想到,小伙子心机太重,可能是父母离异的原因,对女朋友看管严格。英子跟哪个成年男人说句话,他都不高兴。
英子是老魏的掌上明珠,自幼跟奶奶长大,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打篮球英姿飒爽,像女篮五号里的主角姑娘。三线厂搬迁前,优秀小伙子少。魏叔叔虽然对小伙子也不太满意,鉴于小伙姑姑一家在厂里的地位,还是劝女儿能忍则忍。
巧的是,英子的车间,迎来老安这个支部书记,职工思想动态,自然需要书记做工作。英子工作努力,干活麻利,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是一名优秀的女青工。
对于年轻人的婚姻,老安不能过多参与,因为岳阿姨是他老伴儿多年闺蜜。老安劝英子好好工作,有什么思想疙瘩可以跟小伙子交流,实在不行可以请岳姑姑做工作。
岳姑姑同样个性自信,因为娘家条件好,是莒县当地大户人家,自带优越感。她的大弟弟部队转业到了外事部门,只有哥哥还在老家,所以把侄儿托付给她。
岳姑姑觉得一个农转非的小丫头,“岳家的侄子能看上她,就不错了。”
这句话,恰巧被英子听到。英子很伤心,再次跟魏伯伯提到退婚。
“人家看不起咱们家,觉得咱们农转非低人一等?”英子跑回家,坐在里屋床上,双脚前后甩着,表示不满。
魏伯伯很为难,三线是个小社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退婚,影响多不好啊,除非英子调走。
英子不想离开爸妈。调走也不可能。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僵持着。
厂里举行篮球比赛,魏伯伯照例是裁判。这次比赛有女子组篮球赛事,规则是各车间轮番比。英子作为车间篮球队长,暂时把感情放一放,投入到紧张训练中。英子的男朋友喜静不喜动,没有英子陪伴,他在家里复习,打算考个工民建的学历。
“女篮五号”不是随便叫的,轮到英子她们车间跟九车间比赛时,属于强强相遇,九车间优势是年轻女工多,心齐。英子在的八车间老员工多,英子这个队长算年轻,其他几位大姐有孩子,训练机会少一些,在配合方面欠默契。
篮球比赛,代表的是车间荣誉。两个车间暗自较劲。正式比赛那天,英子男朋友没来观赛。英子也不强求,懒得搭理他。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比赛在厂办公大楼前的灯光球场,魏伯伯宣布开球!
女篮五号英子鼓励队员,“加油!”那时候电视里正播放小鹿纯子打排球的电视剧,队员们心神领会,“加油!”,九号队员抢到了篮球,递给身边的英子,英子一个弓步,又将球传给了七号,七号负责上篮。
九车间的九号队长眼看八车间要进球,一个箭步冲到八车间七号面前,伸出两只长胳膊拦球,七号是南方人,虽已经是孩子妈,赛场经验丰富,一个虚晃,三步篮,“进了!”,八车间领先一个球。
英子作为队长,没有太多喜悦,她性格沉稳,迅速调整队伍新状态。九车间年轻人多,八车间先进了球,有点慌乱。队长建伦稳稳了心神,跟队友二号递了个眼神,二号人高马大,一米七多的大姑娘,姓郑,俗称小“郑海霞”。梳着两个麻花辫,打起球来,爱谁谁谁。还没结婚,有年轻人的冲劲。
下一场,小郑海霞盯紧了英子,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八车间进球了。英子抢到球,刚要传给队员时,二号小郑抢先一步,用壮实的身体挡在英子面前,英子见机行事,想用虚实结合,没想到二号像铁塔一样总堵在她面前。英子有些恼火,跟队友左右传球,想冲出小郑的防控,球传给英子的那一刻,英子没多想,一个三步篮,跳跃而起,好嘛,对方二号用强悍的身体猛的撞向她,两个人同时弹出去,摔在了地上。
英子在没有防备的情况摔出去,自然摔得厉害,二号有备而来,即使“自断胳膊”,那也无大痒。英子结结实实摔出去,尾巴骨刺痛,疼的站不起来了。
魏伯伯吹哨,暂停。
场外,有个高个子小伙默默注视着女篮女号英子,这姑娘真洒利,喜欢上了这个铁姑娘。这个小伙姓井,是厂子新分来的历史老师,家是德州的。从小,小伙身边姑娘大多都是乖乖女,猛的见识英子的风格,自然眼前一亮。
英子受了伤,在家里养伤,车间自然安排慰问。岳小伙嘟囔“女孩子家家,打什么篮球,不如安安静静看会书”,说法,手往上推了一下黑框眼镜。
“老学究!”英子回怼了他一句。
“好吧,你在家安心养伤,我抽空再来看你”,话不投机半句多,小岳回厂实验室上班去了。
“英子,你看谁来了?”,英子正无聊的望着窗外,听到她母亲在外屋喊。老安带着车间工会委员也来看望英子。身边还多了那天场外看球的井小伙。
英子对老安和工会委员熟悉,这帅气小伙是谁呢,车间新来的?正疑惑呢,
“我来介绍下,这是厂学校井老师,下车间体验生活,听说篮球队长伤了,主动要求来看望”
英子看到那个帅小伙正含情默默看着她,铁姑娘也羞红了脸。
自那以后,井老师只要有时间就来看英子,跟她聊历史,讲外面大山的故事。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三线厂那个小社会,不像现在的城市,老人都保守。
“英子,以后别让那个井老师来了,你是订婚的人了,邻居该传闲话了”
“妈,井老师住在咱家附近,就是临时来串个门。人家老家有女朋友了!”
英子急忙用这句话,堵住老人的嘴。
时间一长,岳小伙眼镜后面那双小眼睛,像发现了什么?“英子,你是不是变心了?!”
“没动过心,哪有什么变心啊!”
“不行,我找我姑去!”
"就知道找你姑,压我们家!”
英子叹了一口气,“能不能自己有点出息”,英子望着岳小伙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岳阿姨总跟厂领导一起,自然说话官气十足。人还没进门,声音传的一排平房人家都听的见。
魏伯伯赶忙迎出去,英子伤已经好了,也迎了出去。她看到岳阿姨身后心虚的男朋友,无奈的摇了摇头。
岳阿姨自然是一顿数落,“眼看快过元旦了,要不两个年轻人赶紧领证吧,领个证,没准搬迁到市里,还能分套一居呢”,岳阿姨消息灵通。
“他姑,年轻人互相吵两句正常,您别太紧张”
“我不紧张,就怕那个德州小伙想好事啊!”岳阿姨用眼角斜了英子一下,英子看向一边,没搭理她。
“英子,小岳知根知底,我从小看他长大,老实不出圈。现在新分来的那些大学生,咱们也不知道脾气秉性,万一人家老家有媳妇儿了呢?”岳阿姨话里有话。
魏伯伯和媳妇儿都是老实人,要面子,连忙打圆场。“这不是都是德州老乡吗,英子进修中专,年轻人互相学习一下!”
“老魏,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侄子小岳也能辅导,以后还是跟小岳多交往!好了,我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呢!”说完,保养得体的岳阿姨,浑身透着优越,她用右手把散落在前额的几缕头发,往耳朵后面塞了塞。顺势优雅起身,丰满的肥臀从英子家沙发上弹起来,屁股一扭一扭离开了。小岳跟着姑姑亦步亦趋也走了。
英子一家哭笑不得。
“这要是结了婚,打个架,还不把他姑请过来坐镇!”,用现在的话说,妈宝男。
英子有自己的脾气,没按照岳姑姑的指示办。
当然,两个年轻人就这么拖着,搬迁到沂蒙,两人也没分上一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