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一丝风，却仍然感觉灯在晃，人影在飘。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压迫感，林瑞承觉得可能是自己还没有睡醒。
在下一步还未发生前，他向来是平淡无波。
“林嘉怡在哪？”
一出声，就连声线都在发颤，好在音量低，叫人听得不大真切。
“哦？在这儿呢。”
陈淮书异常配合，挪动了两条腿，将背后的人显现出来。
小姑娘低着头倒在桌上，凌乱的头发落下来遮住脸庞，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喷涌的愤怒、惊恐、无措瞬间充斥整个大脑，不过只一瞬就逼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是斗志还是斗勇自己大概率都不是陈淮书的对手，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带林嘉怡回去。
两个人平平安安的回去。
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林瑞承神色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想绕过他去抱林嘉怡。
无奈，这房间本就小的可怜，再怎么绕道不过是杯水车薪，从陈淮书侧边走过的时候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钻进鼻子里。
果然，和刚才进门的那股香味是一样的。
手还未碰到林嘉怡的背，自己的肩头却传来一股压力，纵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不轻。
一应激，整个人动作幅度便变大起来，林瑞承下意识想使力甩开放在自己身上的束缚，却被一股巧劲反剪了一只手。
力道往后拽，后背猛地贴上一层硬挺的布料质感，两层衣服相隔，热度逐渐传递到背上。
左手被反剪，右腿膝盖被顶住，为了保持稳定，林瑞承不愿意在陈淮书身上借力，空余出的一只手只好扶着肮脏的桌面。
被擒住的手又和陈淮书暗自较劲，还未分出个胜负，便听见耳边低声呵斥：“别动，你想把她弄醒看见你这副样子吗？”
唇离耳廓更近，几乎是贴着，一张嘴说话热气便喷洒在耳廓上，又痒又酥。
“我以为你会有许多话问我，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只想保持沉默。”
林瑞承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两人就以这种方式说话。
“无话可说。”
“多年不见，你不想问问我过得怎么样？不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不想知道你妹妹为什么在我手里？”
“只要是关于你的统统都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带着她离开。”
陈淮书没有松开，将纠缠在一起的手移到林瑞承的腹前，另一只手叠加在上，看起来像是一对暧昧亲近的情侣。
“就是你这副样子让人又爱又恨呐，我没有折磨孩子的癖好，她，你自然是带的走。”
“但是呢——”
林瑞承默默承受着陈淮书压着他的重量，陈淮书比他高许多，整个人却压在他身上，被迫将脊柱都要往下弯。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记得。”
“你终究是慢了一步，我还是找到你了，看着美好的生活又远离自己，是不是很难过？”
林瑞承微微撇开头，拯救了那只被热气喷红的耳朵。
“我又赢了，赢家自然是要获取战利品，你说呢？”
说完，松开自己对林瑞承的所有束缚，还不等他喘息休息的机会，后脑勺便被人用力托起，完全没有后退的空间。
嘴里要说的话均被这个充满恶意和侵略的吻给堵了回去，直至口腔里的空气都被掠夺一空。
完全没有温情和爱意的吻直叫他作呕，再松开时大脑缺氧，眼前都是一片黑。
毫无征兆的，林瑞承几乎没有思考，往陈淮书精致的脸上就是一狠拳，带着这么多年的恨意和担惊受怕一股脑往他脸上打去。
陈淮书被打的侧过一边身子，他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发烫的脸颊，半张脸都被打麻了，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口腔。
溢出血的嘴角往上扬，扯出一个优雅的笑，“这么久不见，性子更野了。”
“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这样？我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林瑞承淡淡地接过这句话：“希望不会玩死你。”
陈淮书摇头，忍着脸颊泛上来的剧痛，带着爱怜的意味去轻抚过林瑞承的脸庞。
又撇过头看向一旁的林嘉怡，这动作撩拨着林瑞承的心弦，他一把抓住陈淮书的手腕，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钱一分不少，我只要人。”
陈淮书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食指勾了勾林瑞承的手掌心，恶劣笑道：“我不对她做什么，钱和人我都要。”
林瑞承眼里的光一点点淡下去，“我明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安顿好她。”
自己才刚抬腿欲去抱林嘉怡，却被陈淮书挡住，灯光打下来落到他的眉骨上，显得眉眼更加深邃，独独一双眸子泛出异常的亮光。
“没有时间，如果你在接下来的过程里乖一点，我会安排好她。”
林瑞承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你要在这里做？”
陈淮书愣了一下，捏了一下林瑞承没有多少肉的脸。
“你想玩这种也可以，我一向舍不得拒绝你。当然了，只有这种事情才行。”
一阵恼怒和羞愧直上心头，林瑞承来不及尴尬，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陈淮书要的顶多是要他睡一觉。
林瑞承看着陈淮书转身背对他，一双眼睛下意识看向林嘉怡，他默默回想了一下方才来时的路，从小在村子里绕的路比这多了去，记路也比别人更快。
如果……
他紧张地咬住下唇，还有什么结局比现在更糟？
脚才移了一步，陈淮书便背着手转过身来。
一双如鹰的眼睛将他死死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耍什么花样，你自己是跑不出这里的，如果不乖等会儿苦头会更多。”
“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淮书绕着他走了几圈，像是在回忆一样：“你知道吗，我回去治疗的时候医生和我说要得到一个人不能只得到他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得到对方的心，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我一向听劝的。”
林瑞承看着地面，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又分开。
“所以呢，我决定不能强求。”
林瑞承没敢抬头看他，却被陈淮书手里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他手里提了一个小型黑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未知的事情让林瑞承心生恐惧。
手指缓缓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便清楚地展现在他面前。
看清楚的那一刻，林瑞承呼吸一窒，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发抖，冷意从尾骨攀着肌肉缓缓向上爬。
只见陈淮书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个注射器和一瓶极小的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
当着他的面，将液体吸入到针管里，用手轻轻在管壁上弹了弹，针管里流出一滴液体。
“打了这东西，便不是我求你，而是你求我了。”
林瑞承立马印证了心里的猜想，这东西的危害谁都清楚，这和杀了他没两样。
陈淮书拿着注射器朝他一步步走来，“这个东西可是好东西，纯度极其高，凭你自己是不可能戒掉的。”
“日日复月月，我不信你不能真的完全依赖我，过来。”
林瑞承哪可能真的过去，整个人往墙角一个劲地后退，可看见陈淮书欲转身朝着林嘉怡走过去的时候，林瑞承的心理防线完全崩塌。
青年浑身都在颤抖，看着那注射器的推管刺破皮肤推到底，喉咙里难以自制地发出悲鸣。
最后一滴液体也被打进去，陈淮书收起注射器放进箱子里，他抱起林瑞承轻拍他的后背似在安慰自己受伤的爱人。
另一只手摸索到林瑞承的，与他十指相扣。
陈淮书满意地发出一声喟叹：“我以前想过无数种和你生活共白头的场景，可是有一天我明白了，我只要结局一致就好，至于过程都不重要。”
“和我就这样纠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