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正认真小心地在削苹果，电视里正在放着三年一次的颁奖典礼，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听个响，才显得这空荡荡的别墅没那么冷清。
削完的皮躺在桌上，男人无意识地抬头往电视上一瞥，随即多看了几眼。
只因为那正拿着奖说获奖感言的人正是他日日夜夜偷拍的人。
难道是因为这人演技太好才能瞒天过海？
小刀用力往下划着，苹果顿时被分成两半，无力地散开。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看清楚来人后才放下手里的刀，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陈总。”
陈旦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正在扯着未系好的领带，正准备离开，却又折返回来。
“这几天那小子的状况怎么样？”
男人顿了一下，又立马回话，“陈少最近一切皆好，甚至还主动约我下午出去吃饭。”
陈旦探究似的将眼神放在他身上，最终也没说什么，撂下一句“程谦，有问题及时告诉我。”便离开了。
程谦点头，目送人离开后才将果盘端上二楼去。
他驻足门外深吸一口气，手才刚刚放上门把手上，门就已经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陈淮书一张冷漠的脸，他跟在陈淮书身边也有三年多了，亲眼目睹他褪去眉眼间的稚嫩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掩盖不住的戾气和睥睨。
陈淮书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高大的身躯将那门缝堵个严实。
“有事？”
程谦将手中的果盘抬高，脸上尽是讨好的意味。
陈淮书看也没看，“我不喜欢吃苹果，我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待程谦点头之后，那道门才终于肯为他打开，程谦无奈地苦笑，这个人只有在让他做事的时候才愿意和他说几句话。
桌上厚厚一沓的照片被阳光包裹，更显得照片上的人温柔夺目。
陈淮书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长而直的双腿交叉搭在桌面上
他一张一张翻动着，一点一毫都不愿错过。
照片上的人似乎依旧没太大变化，还是熟悉的样子，只不过整个人更开朗活泼了。
越看下去，陈淮书的手越发地收紧，恨不得撕碎这些令他又爱又恨的照片。
看着那人的笑容灿烂，陈淮书更是咬碎了牙。
凭什么！林瑞承日日开心却将自己一脚踹入泥潭里无法自拔，就只有自己日思夜想，他没日没夜尽心竭力地去做公司里的事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那人彻底关在牢笼里。
可是事实却让他心被搅碎一样再扔在地上。
好得很，陈淮书敛住源源不断的散发的怒意，将手里染上余温的照片轻轻刚在桌上。
“做的很好，多谢。”
程谦摇摇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的。”
他下意识看向那些照片，内心里被一些嫉妒占的透不过气来，他实在想不通像陈淮书这样冷淡薄情的人居然也有念念不忘的人。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深情还是薄情。
陈淮书歪着头看向这个男人，“应该？那你为我父亲做事不也应该的吗？”
程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不，是我自愿的。”
几年前，程谦被陈父找来说是陪在陈淮书的身边，一是陪伴二是治病。明面上是这样说，但是实则还是想让他探查陈淮书心底的想法。
只不过，在第一眼看见陈淮书的时候，程谦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哪怕这个人对他冷漠，疏远，厌恶。
“回国是明天早上9点，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陈淮书看着桌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点头。手指划过某一个字的时候突然停住。
“还有一件事，你做完了吗？”
程谦点头，“阿杰伊医生那里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一切迹象只能说明是她自己潜水遭遇意外而亡，任何一个因素找出来都无法往下继续。”
“这不能怪我，只能怪她管的太多。”
“既然一切都已经顺利得到手，那就不能再留这些让我看起来碍眼的人。”
这话说的让程谦后背冷汗直流，说不准哪一天陈淮书也会直接对自己下手。
他的心虚和恐慌都被陈淮书收入眼底，陈淮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居然有几分优雅的意味。
“你不用担心，毕竟你也要跟我回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跟我爸可也解释不清楚。”
“每个月该怎么跟他汇报，具体说些什么事情，希望你别昏了头。”
“我知道，不敢出差错。”
陈淮书没再让他多待一刻，挥手让他出去连带着那盘几乎被氧化的苹果。
指尖捏住一张照片，是林瑞承低头在认真写东西的样子，周身笼罩在暖调的光里，浑身是迸发而出的活力与精气。
放下照片，陈淮书眼底最后一丝柔情也被恨意与冷意占据。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抓住那只背叛他的，不安分的乖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