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陈淮书像麦芽糖一样非要和他睡一起，整个人抱着不撒手，不仅给他弄得一身汗而且也没睡着。
下午去读书，整个人又是蔫了吧唧的，林瑞承看着精神抖擞的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
强撑认真听课罢了，听不进去的时候就在纸上写点化学方程式清醒一下。
下午只有三节课，也就是两次课间，两次机会。
他扒拉了一下会立马合上的眼皮，用笔在刚才没听懂的题上勾勾画画几下，拿着卷子拍在陈淮书的桌子上。
陈淮书被轻微吓着，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怒气也在看着林瑞承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手指尖转着笔，在空中划出好看丝滑的弧度。
“哪个题不会？”
“打勾的这个，看不懂。”
陈淮书一把拉过他坐在一旁的空位置上，将卷子扯到两人中间。
将题目和信息细细拆开一点一滴给他说，比老师说的还细致。
林瑞承本来只是随口问问，随后听得越发认真，接连问了好几个一直不会的问题，问完之后也没急着走，又在那坐着想了一会儿。
陈淮书和他一起看着他的卷子，上面修改的痕迹不多，也就是错的题不多，看来是最近有长进。
他没有出声打扰林瑞承思考，只是静静翻着他下面顶装一起的卷子。
看着一会儿，陈淮书像是来了兴致，直接把最上面的卷子扯下来拿给林瑞承自己看，而自己在翻动着别的卷子。
林瑞承拿着笔在卷子空白处写了字符，随后和陈淮书一起停下来一动不动，都在看着眼前的东西。
他感受到陈淮书的动作，扭头看向他，陈淮书额前的头发长了一些，低下头刚好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的见下半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有些热，陈淮书的耳尖带着微粉。
“我要回去了，卷子能还我吗？”
陈淮书松开手，展平的卷子上顿时出现抹不掉的折痕，他将卷子拿给林瑞承。
林瑞承接过卷子，感受到他捏过的地方有些润意，他没再看陈淮书，只是将卷子又重新整理好放在一起静静回去。
刚一坐下，趴在桌子上的方逸宁还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林瑞承继续低头写题，发觉压着的卷子被一股力扯过去。
他一松开压着的手肘，卷子就落到方逸宁的手里。
她抬起头，啧啧两声，又举起来看了几眼。
“没想到啊，你画功还可以，这小人画这么可爱。”
林瑞承没理她，如同没听见，依旧写着自己的题。
方逸宁见他不说话，觉得没趣，连打趣的玩心也消去一半，又把卷子放在桌上。
“哎，下次的黑板报让你上多赚呐，死活喊不来几个人。”
方逸宁把卷子还给林瑞承，又自己趴着睡觉去了。
第二节课是物理，火车接龙的方式挨个点人问必备的知识点后将班上的人吓得不敢睡，林瑞承战战兢兢过了一节课。
看着陈淮书低头认真在写什么，他扭头往后门看了一眼，径直走出去。
从一开始的走到小跑随后到奔跑，虽然会传来噪声，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现在连小卖部里都还没几个人，何屿已经站在树荫下等他，整个人闲散极了。
林瑞承吞咽一下，弯着腰喘着气，尽量平复呼吸。
何屿递给他一瓶水，笑盈盈的，“我还怕你压根没机会出来呢。”
他看了一眼那水，没喝，只是和何屿一起站在树荫里。
“我时间不多，你上次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帮你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何屿理了一下衣袖，“知道，我看见你那些伤了，我也知道你是被陈淮书打的。”
林瑞承面上的诧异完全表现出来，挡也挡不住。
“你怎么知道？”
何屿绕着他走了一圈，气定神闲，“不想知道我怎么帮你吗？”
他闭口不谈刚才的问题，林瑞承没有其他谈判的筹码，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怎么知道你能帮到我？”
“也许……是我善心大发？开玩笑的，只是单纯是因为你帮助过我，我很感动就这样。”
林瑞承回想到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因为我帮你免了那次打？”
“对，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
林瑞承突然有些不想相信他，他这说话怎么也有些不着调，倒是和陈淮书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我？我又怎么信你？”
“你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
何屿摘下一片嫩青的叶子在手里把玩。
“对呀，要不然他怎么第一次见我就这么大敌意，当时我太害怕又觉得丢脸，只好装作不认识他。”
说到这，林瑞承心里窜上一股火气，但他忍住没发作，他先听何屿能说出什么来。
“说来我和他可是水火不相容，他开心了我就不开心，更何况你还是被胁迫的，我更是要救你了，毕竟——你可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
恨和讨厌可是比一切都还长久，也能让人作出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样，这两个原因能说服你吗？你是我朋友，他是我敌人，就这么简单。”
林瑞承听着树上躲着的蝉在鸣叫，只觉得心烦意乱。
何屿又继续开口说道：“现在当然是不行了，还有不久就高考，你也逃不开学校的枷锁，只能再熬过这半个月高考结束就好。”
林瑞承看着他平静的样子，仿佛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也知道陈淮书不是一个好摆脱的主。
“可是陈淮书他——”
“我比你还清楚他的家底和手段，我能和你说出这些话当然就有把握。”
何屿清楚，他比谁都清楚陈淮书有几斤几两。
“你帮我有什么好处吗？”
何屿面上依旧是一副笑意，但是加深了一些。
“这个嘛，靠你来帮我赚一些钱。”
林瑞承后退一步，眼里都是警惕。
“你别怕，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法的事，不过是作为员工帮我赚点钱。”
“最近缺人，我资金也有限，不过想让你帮我免费打几年工，饿不死你冻不着你。”
“什么工作？”
何屿摇头，“暂时保密，我保证比你在陈淮书那里赚的钱好多了。”
他在林瑞承耳朵边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毕竟不会做卖身又挨打的事情。”
林瑞承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居然一清二楚，理智告诉他答应何屿大概是与虎谋皮，但是他也提醒了他事实，还有什么比待在陈淮书身边更糟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结痂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