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他人的问题,梁安左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予理睬,只是对着梁己亥说:“这娃儿不错,有胆有识,又有孝心,你不用着急,他马上就能上来,这一趟他算是因祸得福啦。”
他说完伸手一指众人脚下靠近竹林的那一片水域,就看见穿着水靠的梁小树从水中腾空跃起,身后还跟着一条泉水凝聚成的鱼尾。
拖着水尾的闷蛋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大家的身后,当他落地后,那条水流汇聚成的鱼尾便“哗啦”一声散去,侵入了岸边的泥土里。
“闷蛋儿,你没事吧?”蒋菡蕴第一个朝梁小树跑去,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梁己亥。
站稳身子的小树冲扑过来的两人摆摆手,笑着回答:“没事,没事,只是今天水底下有点儿凉。”
其他人也迈开腿向梁小树等三人围了上去,大伙儿都只顾关注夔神,全没留意到,从未吐过只言片语的闷蛋儿居然开口说话了,只有他身边的蒋菡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发呆。
“好了,我虽然没有留守百年,但也可算是功德圆满,夔神将逝,我也不能久留。”
“夔神异日归愁尽、心海守一舞苍生、无虚天火连月横、一喑一疾下元崩。”空中的梁安左低头环视了泉边众人一眼,又抬头遥望山下娄梁镇里的点点星火,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己亥和小树身上,冲他们挥了挥手,“己亥,小树,好自为之,再见!
“动手……”突然头顶上一个声音喝道。
众人循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张闪着金光的大网从南北两面的石壁上落下,目标就是悬浮在空中的梁安左。与此同时,十几道绳索打这南北两处靠近竹林的石壁上端垂了下来,每根绳索上都有一个身穿紧身黑衣,头上戴着面具的人,正沿着石壁快速下坠。
空中的梁安左神色平静,看着从上方落下的大网一动不动,嘴角还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缚仙索?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玩意儿。”
眼看那张金色大网即将要兜住梁安左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化整为零,分散成了许多的彩色光点,想要从金网的空隙中钻出去。
“唵、嘛、呢、叭、咪、吽,聚——”头顶上那个声音又一次呼喝。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原本散开的光点又重新凝聚在一起,梁安左的模样再次显现。
被那缚仙索扎扎实实捆住的梁安左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旋即又由人形散成众多的光点,只是,这些小光点在绳网的束缚下被迫再次凝聚,凝聚起来的光点骤然收缩,从一个人的形体,缩成了一枚如鸡蛋大小的圆球。
同时,泉底一个声音“咦”了一下,只是,这个声音除了梁小树,没有第二个人听见。“咦”声响起之后,被金网包裹住的圆球状的光点“嗽”地暗了下去,没有了一点光泽。
缚仙索终究是扑了个空,被北边石壁上一个若隐若现,露出半截身子的人收了回去,那个网索里只有一块圆圆的、普普通通的鹅卵石。
那些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飞快地沿着绳索从南北崖壁上滑下,快要掉进水里的时候,都双脚用力一蹬,借助绳索的惯性,荡到了竹林这边的上空,凌空一个跟斗,便落在了林边地上。
黑衣人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各有五、六个人,每人手里都拧着一把驳壳枪。
同时,四、五个装束相同的黑衣人也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从三面围住了泉边的九个人。
这个时候,郭弛铭和张锡阳、娄乐鉴心里都十分清楚,他们留在竹林内外的人估计都被控制或者解决了,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为什么手下那些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发出预警的声音?
黑衣人中一个身材健硕的汉子面具后的眼睛环顾四周,指着地上那堆财宝说:“五、六、七、八号,收东西,”然后又一指郭弛铭等几个人,“其他人看好他们。”
说完仰头看了看憨包泉上空“夔神”原本停驻的地方,那里现在空空如也,黑衣汉子似心有不甘,重重地吐了口气,走到梁小树和梁己亥爷俩面前,手一挥:“跟我走,有事要问你们。”
他的话音一落,身边的两名黑衣人就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小树父子,跟随在那个领头人的身后,朝竹林走去。
“且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梁小树一个单手擒拿便脱离了黑衣人的掌控,反拿住了那人的手腕关节处,扭向他的身体后方,对方因手腕剧痛,忍不住身体前倾,弯腰弓背,被小树制的死死的。
“分筋错骨手?很好,很好!”黑衣头领见他一招之内就制服了自己的手下,不怒反笑,夸赞梁小树的身手来,“小娃儿,你学过武当的功夫吗?”
“我不知道啥子武当功夫。”梁小树摇摇头,心说我就学了一个晚上的格斗而已,还是纸上谈兵,晓得啥子叫分筋错骨手,记忆里好像说自己学的是擒拿术嘛。
“哦!你师父没告诉你这是武当的内门功夫吗?奇怪,奇怪!”黑衣人头领嘴里说着,突然一掌向梁小树拍来。
猝不及防的闷蛋儿赶紧放开了被他制住的黑衣人,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到底是初学乍用,只不过交手十几招,便被头领擒住,重新交给了那名黑衣人。
“手上没一点儿内劲,只不过学了些皮毛,果然不是分筋错骨手。”头领点评完小树,又教训起那个黑衣人,“三号,你太大意了,要汲取教训,这次居然被一个孩子拿住,真不知道哪天就会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因为之前被梁小树反制,现在又被头领斥责,三号有些恼怒,抓住小树的手劲道多用了几分,让他着实吃了些苦头。
从亥时二刻梁小树他们进山开始,直到现在子时过半,憨包泉东面的竹林内外,已经是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煞是热闹,而在西面最高的石壁顶部的草丛里,有两个人安静地趴在地上,冷眼看着下方几拨人的争斗,如同在看戏一样。
“阿公,该动手了,那些宝物可不能让他们带走,保不齐里面就有跟夔神有关的东西。”草丛里的人有一个是族长娄安贤的孙子——娄富生。
趴在娄富生身边的就是族长娄安贤,手里握着一块薄薄的透明玻璃一样的圆形物体。这圆形物体直径大约十公分,看上去似乎比纸片厚不了多少,像一面小镜子。
“还有一个人没露面,再看看,我就不信他不出现!”族长说。
“还有谁啊?阿公,那个王志强估计是不会来的,咱们不是都跟他约定好了吗?”娄富生不解地问。
“不是他!”娄安贤摇头说,“还有一个人,对我们的威胁最大。”
族长嘴里说再等等,握着玻璃物体的手却举了起来,对着下方的憨包泉按下了玻璃物体侧面的一个地方,待他手臂收回来之后,憨包泉旁边的一切,便都在那块透明玻璃里面出现了。这个操作就像后世的手机拍照一样,不同的是,拍照拍的是静止的图像,而这块玻璃镜子里出现的景物都是活动的,更像是视频监控影像。
族长手里的这个透明玻璃状的物体,正是世间人告诉小树的那个量子通信设备,娄梁族的历任族长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乾坤引”,寓意引天地之钟灵,动乾坤而去刀霜。
娄安贤翻身坐起,背对着憨包泉的方向,右手食指在乾坤引的玻璃表面上一弹,一幅全息影像图便放大出现在他眼前,崖壁下每一个人的行动都尽收眼底。
“富生,你注意盯着,那些黑衣人一旦显露出要走的意思,我就动手。”族长交待孙子。
“要得,嗯?我说阿公,你这个物件上不是都能看见吗?还需要我盯着做啥子?”娄富生奇怪地问。
“这里面的动作比实际的要慢一些,”娄安贤指了指图像,又指指下面,解释道,“我怕等会儿来不及。”
“哦,是这样。”娄富生在两边对比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些不同步,全息影像要滞后差不多几息的时间。
“时间有些耽误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下面憨包泉边,黑衣人头领问了手下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指泉边的郭弛铭、张锡阳等几个人,说,“把他们都装进麻袋,丢进水里去,生死自便。”说完便欲带着梁小树父子离开。
这时候,梁小树突然发现蒋菡蕴不见了。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这小姑娘就又同上次一样,彻底消失了。
他用自己现在异常发达的听觉、视觉、嗅觉感知力,搜遍了附近的所有角落,一点儿蒋菡蕴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难道她真的是凰女变化的吗?要不然怎么会一次两次突兀在他眼前失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