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是怎么把箱子合上的?”聪明的闷蛋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错,思维活跃,反应挺快,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怕你以后接受不了那么多的讯息,现在看来,只要掌握好节奏,你应该学得要比我估计的快一点。”世间人解释说,“这个是需要训练的,需要专注而刻苦的训练,假以时日,你也能做到。”
“世大哥,你前面说了一句什么话?哦,对了,是这句——我的身体还在外面。既然我的身体还在外面,那我又是如何进来这里的呢?”
“你简直就是五十万个为什么!”世间人笑骂道,“石缝后面那个通道就是一个量子发生器。”
说到“量子发生器”这个名词的时候,世间人猛的打住了:“不要又问我什么是量子发生器,如果你能通过第二关的考验,就什么都知道了。”
百年后、量子世界、能量体、比特、发生器,与菡蕴面容相似的仙子姐姐,以及她和白发青年之间的故事……
梁小树此刻心头巨震,从石缝掉下来之后所受到的强烈刺激,远远超过今晚之前遇到的其他所有诡异的事情。他呆呆地走到一个角落里,抱着头蹲在地上,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消化着。
白发青年也不去打扰他,自顾自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一边观察着梁小树的反应,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是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如何有希望成为一名合格的‘银翼锐骥’。”
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工夫,梁小树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世间人面前,忽然倒头便拜,一边拜还一边直呼:“世大哥,世先生,你收我为徒吧,我要学这些神通。”
世间人叹了口气,唤他站起来:“我们那个世界不兴叩拜之礼,只有一个仪式,你起来,跟我来吧。”他转身朝东面的镜子走去,来到镜子前,伸手在某一个部位按了一下,一连串的符号和文字便出现在了玻璃墙上。
他指着镜子对男孩说:“你可能以为这是镜子,其实不是,它是记忆植入屏,基础材料是玻璃,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在这个时空造出来的,这些东西的制法,后面你都要学到。对了,还是要感谢你们娄梁族的先人,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也完不成这些工作。”
梁小树对于世间人口里时不时蹦出的新词已经麻木了,干脆闭口不问,免得挨训,只是看着他边说边拖动那些符号和文字。
不一会儿,玻璃镜子上的符文便组合成了几片螺旋形的扇叶,须臾扇叶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旋转中心出现了一个孔洞,渐渐的孔洞增大,变成了直径约一米多,周围散发着蓝色光晕的圆形空洞,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穿过。
世间人把一根发光的白色小条幅贴在梁小树的额头上,拍拍后者的肩膀:“进去吧,你不是还想知道梁安左的下落吗?到泉水底下看看去。”
梁小树惊讶的咽了口口水,越发坚定了拜师学艺的念头,这个世大哥未免也太厉害了吧,真如神人一般,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跟着青年穿过那个蓝色光圈,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像是一个大广场,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蓝光,空中到处都是悬浮的颗粒,这些大大小小的颗粒表面被一层透明薄膜包围着,形状多数为圆球状,少数为正方体,还有一些形状怪异,如同刺猬一样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尖刺。
每个悬浮的气泡里面都有一件不同的物事,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有的颗粒里面,甚至能看到人的身影,仿若佛陀所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小树双脚刚一踏进这个空间中,就觉得脖颈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疼痛,随即一个透明的气泡飘到他的头顶,当他伸手去触摸气泡的时候,它突然破裂了,里面清水一般的液体向他倾泻下来,砸的他睁不开眼睛。
再一睁眼,周围的景象都变了,那原本悬浮于空中的气泡,化成了清泉、山石、水草、细沙、螺蛳等等,在他的头顶或静或动,或浮或沉,他宛如身处在幽静清澈的水底世界中。
这里就是世间人说的憨包泉底吗?可他人呢?
梁小树左顾右盼,白发人就像他忽然出现的时候一样,又忽然消失了。
“扑通”一声,一个身上捆着两块大石头的人,从水面上掉了下来,几息之间便沉到了水底。这是一个面情凄苦,身上缺失了一只胳膊的老人。
“老爹!”小树一眼便认出了落水之人就是自己的养父梁己亥,拼命呼喊着,“老爹,你咋个下来的?是哪个把你丢下来的?”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却再也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同时身体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僵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莫非老爹和娄荣生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难道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天了?梁小树想起了晚上听到的那个约定,在憨包泉水下寻找证物。
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他此刻只能做一个无奈的旁观者。
梁己亥沉到水底后就睁开了眼睛,憋着气一边本能的想去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一边四下打量,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身下的泥土里,像吹肥皂泡一样出现了一个薄膜颗粒,慢慢胀大,将梁己亥包裹了进去,然后从他的身体里拽出来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他,带着那个梁己亥又钻进了地底下。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股潜流,一股冰冷的潜流,卷起手忙脚乱的梁己亥本体,瞬间便将他冻住,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
潜流挟带着那座冰雕,向水底的一面石壁撞去,在即将要撞到石头上时,那面石壁倏地打开了一道口子,把人形冰雕吞噬了进去。
包着另一个梁己亥的那个肥皂泡刚钻进地底便破裂了,梁己亥扑通一下摔倒在梁小树身边,小树大声喊了一声:“老爹,你没事吧?”
咦,自己能说能动了,不像刚才只能傻呆呆站着,男孩感到有些意外。
“王娃子,你啷个在这里嘞,我都找你两天了。”发现身前的人是小树后,梁己亥意外中带着惊喜,“你都能说话了?”
“老爹,这里有些古怪,你听到的是我心里说的话,不是嘴巴里说的……”男孩解释了半天自己会说话的原因,梁己亥才算半懂不懂的搞明白了一点。
“你个瓜娃子,跑到哪里去了,害的我到处找!”令梁小树意外的是,养父并没有因为他会说话而感到高兴,反而突然发起了脾气,对着他大声吼了起来。
“我上山掏鸟蛋,不小心走到了憨包泉这里,就玩了一下水。”小树心里奇怪梁己亥语气的变化,但还是解释道,一半的真话,一半的谎言。
“尽扯谎,那你又啷个会在这里嘞,莫不是跟我一样,也是绑了石头沉下来的?”老汉冲过来,扬起干枯瘦削的巴掌,想去扇小树的后脑勺。
梁小树扭开身子躲避着,老汉从来都不动手打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是,我是从另一条路进来,先不说这些,没时间了,等哈我们出去了,我再好好说给你听,我先问你,老爹,是不是娄荣生逼你跳下来的?”一个自己会说话的事情就解释了半天才过关,那所谓的“量子能量体”他是无论如何讲不出个所以然的,为了不再激怒他,干脆先回避好了。
“是的啊,王娃子,我就晓得么子事都瞒不过你,寻你好几天了,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梁己亥喜怒无常,刚才还气得要打人,一句话的工夫,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也不问他为什么会晓得,在他心里,似乎他的养子梁小树就是该这样无所不知的。
“娄荣生一定有什么阴谋,他没那么好心。”
“反正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我管他安的什么心,只要能找到当年老汉失踪的原因,我就是死了也愿意。”梁己亥想的倒也单纯,对应的法子也简单,任你几路来,我只一招去,“王娃子,你进来好久了?有没有看见我老汉,也就是你爷公梁安左?“
“爷公?老爹,就算他当年真的到了这里,现在也该不在了,这都过去好几十年了,你都说自己半截入土了,他还不被土埋到头顶了!”
梁己亥伸手想敲梁小树脑壳一下:“莫咒你爷公,这憨包泉底下这多古怪,说不定你爷公还活着。”
“哪可能……”小树移动身体,又躲开了这一敲,本想反驳,却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反驳显得很没有底气,便换了一个话题,“老爹,你是要找爷公身上的那个鱼符吗?”
“不止是要找鱼符,还有我们娄梁族的族宝——夔神军印。”说完,老汉便开始打量身处的这个泉底世界。
“老爹,你晓不晓得夔神到底有何神通?”梁小树问养父。
梁己亥背着两手,慢慢回忆道:“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晓得,听族里老人说,好像以前我娄梁军在与敌军对阵时,夔神可以让敌人变得软啪啪的,随便我们收拾。”
“软啪啪的?啥子意思哦,难道躺起不动,被我们杀哟?”梁小树将信将疑。
“应该是这个意思,我反正是不懂,都是传说,也没哪个真的见过。”梁己亥自己怕也不是很相信,“娄梁族都好久没有见过战仗喽。”
皎洁的月光无法穿透泉水,水底其实很是昏暗,但梁己亥却能一清二楚的感知身边的一切事物,似乎根本不用眼睛去察看,这让老人很是惊讶,一如刚来到此地时的梁小树。
此刻他们身处之地就像是真实世界的倒影,一个与外面世界几乎一样的镜像空间,这个空间与真实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色彩相对要暗淡许多。
“老爹,是哪个告诉你夔神印在泉底?”小树问道。
“嗯,娄荣生告诉我,夔神印一直都在憨包泉底下,只有族长、长史知道,可是如何启用,就只有族长晓得,连长史都不一定知道。”梁己亥随意地在水底四处走动,不受一点儿水压的束缚。
“王娃子,你说奇怪不,我啷个可以就这样随便在水底下走动嘞?”
“老爹,这里的事情我也搞不懂,就跟我会说话一样,没的道理可以讲。”小树见怪不怪,继续追问他老汉,“娄荣生要找夔神印,为啥不自己下来?”
“他也要下来的,说是还要准备些东西,先让我下来探路,过一会儿他就下来了。”
“哼,鬼才晓得他会不会下来,那你真的要帮他找到夔神印啊?”
“你当我是哈的嘞,先寻到你爷公再说,这个事我是一定要做到的,至于帮不帮他找夔神嘛……”梁己亥停顿了一下,“你以为夔神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看来老爹心里还是清白的,梁小树略有些放心了。
“锤子!这个圆巴巴是做啥子用的?”闲逛着的梁己亥一脚踢到一个半球状的凸起,差点被绊倒,气愤之余,抬起脚猛踩了下去。
“等一哈……”小树觉得不对劲,话刚出口,便感到脚下一阵巨震,水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泉水往这裂缝中狂涌,在缺口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