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芝蓝和吕亚萍分在中间的车间,里面大部分人都是熟手。
她们以前在一家服装厂上班,是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其中还有亲戚关系在里面。都是做了很多年的服装,如今家里拆迁,想找轻松点的做。来这个新搬来的厂做离家就近了,可服装厂哪可能安逸的呢?
刚开始第一个月是不用加班这群人很高兴,毕竟以前的服装厂可是天天加班。吕亚萍和徐芝蓝两个新手,刚刚上班还觉得很是新鲜。
第一天做的时候心情还真的紧张,裁房里弄了好多的零头布来做短裤。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布条拼起来,徐芝蓝做的时候不是上面没踩牢,下面就掉线,一上午没有几条的成品。
小组长钱凤挺火:“我们那个时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早就被骂死了,直接叫你滚蛋。”徐芝蓝一听更是紧张。她真害怕再次被赶出去,套口的经历,被人赶走心里很有阴影。学徒工嘛三个车间都有一两个,好在她们第一个月也是练练手,如果实在不行可能就不要了。钱凤也还不好意思去老板面前,说什么马上踢掉她俩的话。
很快一个月过去,起先她们三个人中午一起吃饭。渐渐的孙灵玲不再理睬她们,自个儿独来独往的。
“亚萍,玲玲怎么不理我们了?”徐芝蓝她俩个在吃饭时,看到那个女孩子宁愿一个人在角落里吃,也不过来和她们坐一起。
“她做的很不开心,天天被她们那小组长骂。”吕亚萍小声说着。
“哦。”徐芝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其实她们两个也差不多水平,不过钱凤对她还好,没有再大声训斥过。车位上做不好,开始让她做别的比如:衣服上领子袖里烫粘衬,裤腰上打气眼。那些是手工活也需要有人做。
可能是她土气的打扮,博取钱凤曾经的记忆,“徐芝蓝你的裤子是不是你父亲的?”她们几个女人一边哄笑着。
她抬头木讷笑笑:“不是,我自己的裤子啊。”
“知道是你自己的。”另外一个女人是拷边机上做的,平时很严肃。有次徐芝蓝自己听错了不该这样踩线的,她以为是要这样做。结果钱凤问起时她还回答:“是拷边那个这样说的。”这样的回答让她火冒三丈:“你这小姑娘拎不清的。我几时叫你这样做了?”她们都是师傅级别,怎么容忍这样的挑衅!
徐芝蓝知道自己错了,低头一声不吭。她那天大概心情不好,整个车间只听见喋喋不休的唠叨。“好了,你不要这样吓着小姑娘的。可能是你自己没说清楚,她也没有明白。”后来还是沈月芳的小姑子在边上和善的说她。
那以后徐芝蓝不敢这样没有经过大脑的回答问题,也让她更加小心翼翼和这些师傅们相处。当沈月芳笑眯眯的打趣她,会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不要以为我们在笑话你,我觉得你和我以前一样,不会打扮自己。”钱凤笑着看她。花布的衬衫,一条咖啡色不合身的长裤。“真是个花姑娘啊。”
她们又开始的以前的话题,徐芝蓝轻轻松口气她们俩个还是做自己手里的活,那些话题只能当故事那样听。
每天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也会觉得时间过的挺快的。
一个半月后,她们发了工资。“徐芝蓝你拿到了多少?”在另外车间的孙灵玲主动凑过来问。
“592。”徐芝蓝想着我什么也不会,有钱拿也不错,那些师傅们拿到1000以上还是很不满意呢。
“啊!你也这么多?”她很不开心的推推眼镜。
“怎么了?”徐芝蓝不解。
“我们同一天进来的,为什么我的工资才190?”孙灵玲生气的看着她们。
“你不是说只是订订商标,做最简单的活,我和徐芝蓝什么都会做点的。”吕亚萍在一旁不服气。
孙灵玲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目光愤愤看着眼前的俩同伴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开。
“我们是不是说话伤害她了?”徐芝蓝轻轻的说着。
“没事的,她就这样的人。”
挂在墙上的钟,三根长短不一的针,一分一秒不紧不慢的走着。每天太阳还没有完全照满大地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九点披星戴月着下班。刚刚开始加班的时候,吕亚萍的父亲每天晚上会来接她下班。而徐芝蓝晚上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回家,也没有觉得害怕。她想父亲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没有想过一定要父亲来接她下班的。可是想不通母亲心情不好时会讽刺兮兮的说:“你看别人女儿父亲都会去接的,你父亲要来接你不?”
她没有说话,母亲还没有放下她被赶出来的阴影吧。他们家到小镇上要走一条没有路灯,长长又黑黑的小路,两边是稻田没有人家的。不过她想有什么可怕的?她不是还一个人去流浪过。但是在一个深夜在路边一闪一灭间,很容易联想到鬼火的时候。
父亲也骑着破破的自行车过来时让她鼻子发酸,被父亲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几个月过去,孙灵玲离开了。或许你做事不落别人眼时,你再努力也没人愿意看得上。她们俩个留下来了,和她们一个组的人也接受俩个慢吞吞的女孩子,在难得有休息天还相约去她们将要拆掉的地方看看。
“去吧。”吕亚萍和徐芝蓝低声商量。
“嗯,去吧。”这也是想融入她们之中。
沈月芳的小姑子张婉爱干净,她们总是说她每天花多少时间来搞卫生。那应该是有强迫症的洁癖,乡下两层的楼房她照样擦的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也没有,她们都是光着脚走进去,连坐也不敢坐一下。
这让徐芝蓝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的表姐,姑妈家的大女儿自杀了。据说婆婆各种嫌弃连她头发掉满地都要拿来说个不停,而表姐想不开选择上吊死了……这些都是听说来的,没人去查证真相她的表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姑妈他们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徐芝蓝看着人家热火朝天的聊天,她很羡慕就在边上微笑看着。是不知道如何和她们交谈,在人家家里吃饭的时候,男主人很有礼貌的让孩子称呼她,“大妈妈”边上的人都是哄堂大笑,而她还没有感觉什么不对,一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是称已婚妇女的,而她那一年才十八岁啊!
是不是你涉世未深,所以你与众不同,却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