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进了府,委实不想再搭理宋老太一家子,便让李妈妈刘妈妈扶着回了紫梅园。
宋老太见她不安顿自己,也不在意,挺起胸膛昂起脖子,带着一家人就在侯府逛了起来,逢人便大声嚷嚷一句,我是侯府老夫人。
方才门口的动静闹的大,下人们早都清楚她是谁,眼下赵氏虽然没发话,但已然承认是她亲娘,下人们自然不敢得罪,纷纷朝她行礼问安。
宋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如此受人尊敬过,顿时从头顶舒服到了脚趾头,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行至风华阁时,宋老太摆着长辈谱进了院子,沈泠鸢言笑晏晏好生接待,一口一个老夫人,叫的她心花怒放,装模作样的抿了口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不待沈泠鸢回话,又啧啧啧的说:“长得还算标致,只可惜比起我家柔柔弱弱和珍珍还是差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多跟在你几个表姐身边学习,自然也就勾得着她们三分神韵了。”
柔柔弱弱和珍珍,是宋老太的孙女儿,赵二妞的三个女儿,柔柔弱弱是对双生胎,珍珍是妹妹,赵二妞连生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被婆家赶出了门,母女几人一直跟着宋老太生活,就改了赵姓。
兰芝险些气的顶嘴,沈泠鸢忙朝她摇摇头,笑着回答:“老夫人,我叫沈泠鸢。”
“哦对,泠鸢,寒酸的名字。”宋老太点点头,随即两眼放光的摸了摸手边的桌案,光滑无瑕疵的红木,一看就价值不菲。
又打量了屋子片刻,她说:“泠鸢啊,你表姐们身骄肉贵吃不得苦,不像你,将就将就也能活,我贵为侯府老夫人,就做个主,你搬出去,把这屋子让给你几个表姐住!”
兰芝气的咬牙:“你,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放肆!”沈泠鸢打断她,朝知书知礼使了个眼色,道:“大胆婢子,敢对老夫人不敬,拉出去,掌她的嘴。”
兰芝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知书知礼却已经听令,架着人出去了。
沈泠鸢哂笑道:“老夫人是侯府主母,自然什么都应该听从,只是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玉王殿下的,我实在不敢私下做主,万一王爷生气,连累老夫人跟着我一起受罚,岂非我的罪过?”
叶云骁是禹朝战神,几乎无人不晓。
宋老太听罢,这才依依不舍的打量着屋子,随即又命令说:“原来是这样,也罢,那你暂且住着,等下次王爷过来府上,你把你几个表姐引荐给他,她们都是可心的人儿,王爷一定喜欢,到时候你再搬出去也是一样的。”
宋老太一行人走了,知书知礼和兰芝进门,兰芝愤愤道:“姑娘,那老虔婆当真是不要脸,你干嘛处处忍让啊!”
沈泠鸢没答话,端起茶杯抿了口。
知书在一旁道:“兰芝,姑娘自有打算!”
兰芝指着门口,义愤填膺:“可是他们居然拿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来与姑娘相提并论,还说我家姑娘比不上,要向她们学习,我呸,那三个加起来也没我家姑娘好看,还想高攀王爷,难道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
“噗嗤。”沈泠鸢被她逗笑,捏捏她鼓鼓囔囔的脸颊:“傻瓜,刀不磨不利,人不捧不足以忘形。”
兰芝不解,知书知礼浅浅一笑。
知书意味深长的说:“兰芝,你且瞧着吧!”
宋老太转了一圈,看遍侯府所有的院落,终是觉得紫梅园,玉月阁和风华阁最好,但沈年的院子她不敢霸占,风华阁有玉王罩着,自然就只有玉月阁最符合她的身份,于是领着一家子浩浩荡荡进了玉月阁。
沈骄蕊打从心眼里不想承认这门亲戚,也不客气,招呼着下人就要赶人出去,可宋老太拍着胸脯说:“我是侯府老夫人,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刻上衙门告你们老爷夫人忤逆不孝,到时候,看你们死不死。”
下人们不敢动手,沈骄蕊一个人,骂也骂不过,打又打不赢,被赵家人欺负的直不起腰,只得抹着眼泪哭嚎着往紫梅园去了。
彼时,赵氏正抚着太阳穴头疼不已,沈年下朝回来,一听说这事儿,指着她数落了一通,撂下一句你想办法解决就进了书房。
沈骄蕊进门,扑到赵氏怀里就哭:“娘,我不管,你快点将那些泼皮贱人赶出去,多见她们一眼,我都觉得脏了眼睛。”
赵氏心疼女儿,轻抚她的背脊安慰:“蕊儿,你且忍忍,忤逆大罪,咱们谁也消受不起,你先搬到娘这边住,等娘想想办法。”
说着,就朝刘妈妈吩咐:“快去将二姑娘的东西搬过来。”
“是,夫人。”刘妈妈领命而去。
沈骄蕊抬头,质问:“你怎么会从那老虔婆的肚子里爬出来,要是叫人知道我外祖母家是这样的泼皮,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赵氏也很无奈,父母没得选,若是可以她也想有个好的出身,便只得好言安慰着。
片刻,刘妈妈急匆匆跑回来,喘着粗气说:“夫人,那群无赖将二姑娘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衣服首饰全被她们穿戴上了,说什么,她是侯府老夫人,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想用什么就用什么,老奴跟她辩了几句,她直接让人将老奴给打了出来。”
“什么?”沈骄蕊愤愤起身,问道:“我新做的衣裳被她们穿了?”
刘妈妈无奈点头。
沈骄蕊又问:“我新打的头面呢?”
刘妈妈还是点点头:“也被翻出来,带在她们头上了。”
沈骄蕊怒极,跳脚道:“岂有此理,娘,你快点把她们赶出去,不然,我就不活了。”
赵氏也是火冒三丈,可又实在无奈,最终一拳头砸在桌上道:“都是沈泠鸢那个贱人,是她招来这一家子祸害!”
沈骄蕊一听,咬牙切齿说:“小贱人,我去找她算账去。”
话落,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