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虽早被沈年抬为正妻,但因着贱籍出身,朝廷迟迟没有封诰命,京城各家宴请,也从不会给她下帖,丞相府这张帖子,算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
刘妈妈道:“夫人,自打那次柴房后,大姑娘变得聪明了许多,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砰”赵氏一掌拍在桌子上:“有什么猫腻,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她们宴请吗?还是你以为,沈泠鸢那个小贱人能和相府搭上关系。”
刘妈妈连忙跪下:“夫人恕罪!”
赵氏白她一眼,咬了咬后槽牙:“我听说丞相夫妇的嫡子早过了适婚年纪,这些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姑娘,他们定是知道我家蕊儿花容月貌,温良贤淑,起了结亲之意,这才以宴请之名行相看之实,哼,可惜,我蕊儿是要做王妃的人,哪里会看上区区一个丞相之子,不过,去肯定是要去的,也该让这些势利眼瞧瞧,什么叫做妇人典范!”
说着,整了整衣襟,一副全天下我最得体的样子,完全忘记自己因为状告一事,早成了恶毒继母。
李妈妈想了想,开口道:“夫人,既然丞相夫人指明了要大姑娘去,咱们初次登门,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再者,外面盛传您刻薄嫡女,要是不见大姑娘怕是更要嚼舌根,依老奴看,还是请个大夫去给大姑娘治治,反正她从没出过门,连世家大族的礼仪都不懂,去了也只会丢人现眼,待众人见识了她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外人也就理解您为什么不待见她了。”
“还是你深得我心。”赵氏笑着点头,片刻,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天花?”
李妈妈躬身,靠近了说:“多半不是,哪有天花二十天不死又不见好的,兰芝那丫头一直跟她待在一个屋里,见天的哭,怎么可能不传染?”
赵氏吃了颗定心丸,看着刘妈妈吩咐道:“刘妈妈,你速去找个大夫给大姑娘诊治!务必要来得及参加上官老夫人的寿诞,听到了吗?”
“是。”刘妈妈颤抖着应声,怨毒的瞥了李妈妈一眼。
很快,刘妈妈找了大夫往庄子里去,一个时辰后,敲响了院门。
两个粗使婆子见是刘妈妈,忙不迭开门将人迎进去:“刘妈妈,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您是不是来接我们回去啊?”
刘妈妈一改在赵氏面前的唯唯诺诺,推开两人,昂首挺胸进了院子:“大姑娘呢?”
两个粗使婆子忙领着人往沈泠鸢的屋子去。
院子不大,声音传进了屋里,兰芝急的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刘妈妈是夫人的心腹妈妈,姑娘不在,咱们要怎么交代?”
知书知礼对视一眼,知书立时钻进了被子里,捂着脑袋。
知礼拍拍兰芝的肩膀说:“你家姑娘就在床上躺着,别怕。”
话落,从窗口纵身一跃就出去了。
兰芝目瞪口呆,紧张的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她怎么能不怕,明明什么都没交代,这就走了?
啪啪,房门被敲响,两个婆子在外面叫道:“快点开门,刘妈妈带着大夫来给大姑娘瞧病了。”
兰芝绞着帕子,急的额头直冒冷汗,看了眼床上的知书,咬牙,站到门口说:“哦,稍等,我先给姑娘换身衣裳。”
啪啪啪,刘妈妈重重的拍门道:“一个病的半死的人,换什么衣服,又不是去相看,快点开门,别耽误事儿。”
兰芝跺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来人,给我撞开!”见她迟迟不出声,刘妈妈吩咐道。
两个婆子得令,立即开始撞门,兰芝只得下意识抵住门口。
可她小小的身子,哪里抵得过两个婆子的力道,不一会儿,房门被踹开,兰芝撞在床尾。
刘妈妈进门就指着兰芝骂:“你个小贱人,反了天了,叫你开个门,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着,就要对兰芝动手,兰芝下意识抱住头。
“这位妈妈是何人,好生威风!”知礼缓步进了院子。
几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雾水。
刘妈妈问:“你是谁?”
知礼福身,说:“奴婢是玉王府的人,听闻沈大姑娘来庄子上养病,奉王爷令,特来探望。”
几人顿时瞪大眼睛,刘妈妈亦是有些惊慌,叶云骁对沈泠鸢是真的好,她丝毫不敢怀疑他会派人过来探望。
眸子转了转,刘妈妈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说:“原来是玉王府的人,多谢王爷惦念,老奴正找了大夫过来给大姑娘诊治呢?”
知礼瞧了眼一旁背着药箱的大夫,对刘妈妈道:“既是如此,为何不让大夫快些进去?”
兰芝惊讶的张大嘴巴,忙跑过来道:“不能让他进去。”
“为何?”知礼问。
刘妈妈一把将兰芝拽开,笑眯眯说:“别听她胡诌,咱们这就进去给大姑娘诊治。”
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知礼抬脚,悄悄给兰芝递了给眼色,而后说:“这位妈妈,咱们这么多人进去挤在屋子里怕是不妥,还是请大夫进去诊治,咱们在此等候吧!”
“是是是,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刘妈妈连连点头,她巴不得不用进去,虽然李妈妈信誓旦旦说不是天花,但万一呢,她可不想找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夫背着药箱出来,道:“诸位放心,沈大姑娘只是气虚而已,喝几服药调理调理,应当没有大碍。”
刘妈妈抻着脖子,忙问:“二月二十五丞相夫人下了帖子,可能在此之前治好?”
大夫掐指算了算,点点头:“应当没问题。”
刘妈妈这才放心,抬步就要进去,知礼拽住她:“妈妈,既然沈大姑娘无碍,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复命,省得主子们着急,我看妈妈的马车是匹良驹,可否送我一程。”
其实就是只普通的马匹,不过这话听着顺耳,何况能卖玉王府一个面子,刘妈妈哪舍得拒绝,说笑着就与知礼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