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岛回来时,瞅见有些诡异的氛围,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三人和手岛先生道别后,离开了绀田村。
三人并肩走着,温迪甚至拿出斐林弹奏,悠扬的琴声伴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飘向远方。
阿知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不发一言,沐风垂着头走着,婆娑树影披散在少年身上,徒增几分落寞。
温迪是与他最为亲密之人,自然是看出来,手指微动琴声婉转,青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流露,想用音符抚慰少年身上的孤独。
沐风似有所感,抬头莞尔一笑,他家温迪哥哥真的好贴心。
阿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挑了挑眉,往不远处一指,“阿止,想不想看落日啊?”
沐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沙滩,太阳的光影为它镀上一抹赤橙,好看的很,和那天…一样。
见人傻在原地,温迪停下弹奏,收好斐林,牵起他的手向沙滩跑去,“欸嘿,我们去看落日吧。”
沐风任由温迪拉着跑,阿知清冷的神色上出现一抹笑意,抬脚跟了上去。
温迪拉着人坐在沙滩上,很是随性。
阿知也在沐风身旁坐下,双手撑在身后,海风拂面吹起他额前的银发,水蓝的耳坠随风摇曳。
沐风歪头看着阿知,小哥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不是指的相貌,而是给他的感觉。
“小哥…”沐风心中有万千疑问,最终化为两个字,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阿知看着他纠结的模样轻笑出声,神色失了清冷,水蓝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
“小阿止,我…”阿知停顿片刻还是把那个字咽回去,怕他家笨蛋阿止又哭了,“…走之后发生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过得好吗?”
沐风垂下头,久久没有说话,久到让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我过得很好啊,因为一次意外来到这里,很幸运的遇到温迪哥哥,他对我老好了呢,而且小哥你不知道吧,温迪其实是风神哦,好厉害的那种,我真的超喜欢他呢。”
“我还拥有这世界的神之眼呢,还意外得到一种神奇的力量呢。”
“只是,小雪绒被我弄丢了,我找不到它了呢。”
沐风直接头枕在温迪腿上躺下,歪头静静望着海面,晚霞的余晖被纳入少年眼中。
“温迪,对不起…之前并没有和你说过小哥的事。”
温迪轻抚他的眉眼,摇摇头,“你想说的,我会认真听;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多问。”
他的的笑容,温柔又包容,在霞光映衬下光洁又神圣,沐风都有一瞬间晃神,他家风神大人好像越来越迷人了。
“嘁…没完了是吧。”
对上阿知戏谑的目光,沐风下意识的往温迪怀里钻,“小哥——”
“哼…小雪绒没有丢,被我带在身边了。”阿知没好气的轻哼,哭的时候会扑到别人怀里,害羞的时候也会扑到别人怀里了,笨蛋阿止自己都没发现他有多依赖那个臭诗人。
沐风惊喜的望向亭知,几次张口想问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沐风要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温迪看出他的为难,弯了弯眉眼轻声询问着。
他很想知道面前之人的全部,哪怕那些经历并不美好。沐风为他跨越时空带回挚友,弥补了自己的遗憾,温迪想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而且风告诉他,这位小哥可是很神秘呢。
“嗯。”沐风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在说起别人的过往。
原来小哥的全名叫亭知,自记事起,沐风就知道自己和小哥都是被婆婆从路边捡回来的,那是个慈祥的老人,会唤他小风,会唤小哥阿知。
婆婆说,那天她摆摊回家,天色很晚了,却一眼看到墙角的两个小孩,出于担心过去瞧瞧是哪家孩子走丢了,却发现这两小孩都晕过去,大的不过五六岁,紧紧抱着小的,婆婆赶忙将人送到医院。
那个大点的孩子醒的早,婆婆问他家在哪,是不是走丢了,他只是摇摇头,“我…叫亭知,那是我的弟弟。”
婆婆问起他们家长,“小朋友,你们爸爸妈妈呢?”
亭知摇摇头,只是看着病床上还未醒的弟弟,“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弟弟。”
婆婆或许是心疼两个小孩独自流浪,又或者是人老了太容易感到孤独,出于种种原因,她收留了这两个孩子。
说起婆婆的事,沐风眼中满是光亮,像是在怀念那段时光,只是在谈起那天的事,眼中的光一瞬间暗淡下去。
那天同样也在海边,夕阳也为天空晕上好看的颜色,海浪拍打着金色的沙滩,沐风与亭知席地而坐欣赏着落日,白色的小猫乖顺的窝在亭知的怀中。
人群的脚尖打破了沙滩上的一派祥和,是有人落水了,两个少年的反应是救人。
“小哥,好像有人掉水里了,我们去帮忙吧。”
因为意外的到来,人们拥挤的围堵在一起,求救声和惊叫声掺杂在一起。
“阿止我去救人,带着小雪绒到那里等我。”
亭知将怀中的小白猫交给沐风,让他回刚刚的位置等他,说完挤进人群中身影消失不见,为了躲避推搡,沐风只好抱着猫回到原来的位置,虽然担心,但他一向听小哥的话。
落水的几人被成功救了上岸,人们欢喜庆幸,只是阿止和小雪绒并没有等回他们的小哥…那一年,亭知十五岁,阿止十四岁。
“小哥,如果回到那天,你还会跳下去救他们吗?”
回答他的是海鸥的叫声,还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响,太阳沉入海中,天色渐渐暗下来,海天相接之处是片片云彩,是火燃过的颜色。
亭知见他问出来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阿止,如果是你的话也会救他们的,不是吗?”
他的小阿止那么善良,那么勇敢,一定会选择下水救人的。不过身为哥哥,这些事他来做就好了,而且那时候的他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选择在那时候以那种方式退场,是因为他觉得,有一个当英雄的哥哥阿止会更能接受的吧?
毕竟,雏鹰只有自己义无反顾的越下悬崖,才有机会振翅飞向蓝天。
面对亭知的反问,沐风撇撇嘴,“可是,小哥他们都说……算了。”
几经犹豫,那话还是没说出口,亭知却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而温迪虽有疑惑却也未曾多问。
“对了,小哥,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沐风想起自己之前问过,并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呵呵,小阿止那么聪明,早就发现你的力量会与我的力量共鸣了吧?”亭知手微抬,一抹银色出现在他手心之中。
沐风微愣,小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哥活着出现,他心中除了重逢的庆幸与惊喜,还有着太多的疑惑,包括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后的经历。
“小哥…你…我…”
亭知见他迟疑的样子,笑了笑,“那些你所经历的都会幻化成真相的碎片,在某天拼凑成一副画展现在你面前,小阿止啊,请用你的眼睛去丈量这片大地,终有一日你会寻得属于自己的责任。”
“阿止,有些人自诞生就背负了必须要完成的事,他们所拥有的权能都有存在的意义,能力与责任注定相匹配。”
“一方世界在天地之间,在时间之外都拥有各自的法则,世界之外是善恶交织的星海,星海之中又有着绝对秩序,那都是不可被窥视、不可被忽略的存在。”
沐风眯了眯眼,小哥好像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而且他的小哥变得好神秘…脑海中的信息不断整合。
“小哥,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属于…哪里?”沐风抿了抿唇,问出心中的疑虑。
“阿止就是阿止啊。”亭知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温迪,“小阿止,你属于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