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东南交界隐蔽之处,一处外人难以进入的无名山谷。
山谷内桃花林遍布,在桃花林的尽头,是高达九层的天下阁。
天下阁,尽收天下之事,一到九阁,包罗万象。
一阁,山川地理之册;
二阁,人文风土之册;
三阁,奇文异志之册;
四阁,民生百计之册;
五阁,英才荟萃之册;
六阁,诸法玄妙之册;
七阁,韬略经世之册;
八阁,天下大势之册;
九阁,天人争道之册。
天下阁最高层,有一白衣白发的老者临栏斜卧。
老者半敞着胸怀,虽形容随意,颇有些放浪形骸,不过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听到登阁的脚步声,老者放下手中书册,理了理衣襟,恢复了些正襟危坐的模样。
片刻后,果然有两个身影出现在九阁入口,正是换回女装的南宫青和换了衣裳的丫头拂柳。
老者目光扫过拂柳,点了点头,当作是与拂柳打了招呼。
拂柳躲在南宫青身后,不敢直视老者的目光。
她这一路上可听到不少关于这位神秘的谷主的可怖恶行。
比如说,这位谷主最喜欢欺骗谷中的貌美可人少女与其打赌。
然后,彩头十之八九是屁股开花的酷刑。
这老头十分的不害臊,不正经!
……
老者目光扫过拂柳,看向南宫青,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意有所指地道:
“你在五阁和六阁里各待了三天,然后竟然又来了我这里,还真是稀罕!
怎么?
有事要找老夫?”
“哼!我才懒得找你!”
“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可又有人让我来拔你白胡子!”
南宫青和老者斗智斗勇的许多年,自然知道在这老者面前绝不能落了气势。
一旦落了气势,立时就会溃不成军。
所以即便她被老者点破了心事,也装作不知。
果然,南宫青的话立即起了效果。
老者脸色一变,连忙捂住额下白须,一脸正气地摆手道:
“谣言!
造谣!
纯粹是对老夫的恶意中伤!
肯定是嫉妒老夫与那些可爱弟子的师徒情深!”
南宫青心中暗笑,也不理会老者。
她附在拂柳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便拉着拂柳开始在第九阁里面闲逛起来。
说是闲逛,其实目光一直时不时地扫过书架上各卷书册。
九阁所列俱是天人之册。
从三千年前五族退而正魔兴,始有天人开始,但凡入了天人境的各位天骄,这第九之阁均有收录。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数千之数,无一不是定鼎一方的风流人物。
南宫青目光快速扫动,但想要在短时间内从这数千卷册中找到她想要的那一卷,谈何容易。
半个时辰后,南宫青额头已经挤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嘿嘿,青丫头,早与你说过要用功修行。
等你入了神游境,这九阁的天人册你才能一一查看。”
“呢呢,你偏不信!修炼时偷奸耍滑,现在好了,真想看时,看不了。”
白衣老者瞧见南宫青眉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抚须而笑起来,这丫头方才竟敢取笑老夫。
白衣老者又道:
“你可是知道这第九阁的规矩的。
未入神游境之前,谷中弟子一个月只能进来一次,一次也只能待上一个时辰。
就算是你,老夫也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南宫青没有理会白衣老者的幸灾乐祸,她全力运转体内气机,以抵抗这九阁所设的搅乱气机之阵。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南宫青除了脸上爬满了汗珠之外,脸色也变得酡红起来,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老者耐心很足,南宫青不主动和他说话,他也绝不热脸贴上。
完全是一副你看你的,我看的我的模样,拿着手中书册,看的是摇头换脑,好不惬意。
拂柳哪见过南宫青这个模样,虽然南宫青前面与她交代过,等会儿南宫青找书,可能会有些不适,让自己看着些。
但她也怎么没想到,南宫青会变成这副模样!
拂柳赶紧扶住南宫青。
“嘿嘿,赶紧将你南宫师姐扶下去吧。”
白衣老者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那神态看起来反而更加的幸灾乐祸。
“师,师姐她?”
拂柳很有些担心。
“好你个老头,我不求你,你就这么狠心,是吧!”
南宫青从书架上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咬着牙恨恨道。
“枉我在外面天天想着你,念着你。”
南宫青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配上她那副倾国倾城的面容,苍白无血的脸色,当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啧啧啧!”
老头搓了搓手。
“叫一声师父?”
“呸!”
南宫青啐了口。
“啧啧啧!”
“拂柳啊,扶你师姐下去吧。”
老者道。
南宫青气的一跺脚。
“臭老头,走着瞧!”
老者笑着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等你下次再来。”
南宫青恨恨地走到第九阁的出口处,一回眸,拂柳以为南宫青会再撂下什么狠话,正打算昂首挺胸,旗帜鲜明的站在南宫青这一边。
却听南宫青忽然语调一变的暖声细语道:
“师父…”
“哎呀!”老者闻言砸吧砸吧嘴。
“我的好徒儿,找为师有什么事?”
南宫青三两步小跑过来,小鸟依人般左右给老者按起了肩膀,这一幕看得拂柳目瞪口呆。
这还是你吗?我的南宫公子!我的南宫师姐!
……
“这里…”
“嗯!”
“这里…”
老者难得享受到一次师父应有的尊荣,一点也不客气,不停地左右使唤……
那得意的模样气得牙痒痒,这老不羞的老谷主在她的心中再降一格!
……
“师父啊?您老算天,算地,算前,算后,算生,算死,既然知道了徒儿在五阁,六阁待了数日,自然猜得到徒儿想找什么东西?”
“嗯,嗯!”
老者只是舒服地哼来哼去。
南宫青一边捏,目光一边老者身边不停地扫视,很快便瞧见了放在老者膝盖边上的卷册。
“天人,许不平,卷!”
果然在这里!
南宫青两手不着痕迹松开老者的左右肩膀,说时迟那时快,一手伸向卷册,一手扯向白胡。
“哎呀!你个孽徒!”
老者珍爱异常的胡须被扯下数十根,疼的老者一下子跳起来身来。
南宫青却哈哈一笑,已然抓着那卷册飘到了数丈之外。
“哼!活该!”
南宫青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出了气,很是得意。
她瞥了眼气的跳脚的老头,炫耀一般的抖了抖手中的卷册,然后便兴冲冲地将其展开而看。
不过下一刻,南宫青脸上便露出了愕然之色:
“空的?为什么是空的?”
许不平的卷册为何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