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三境各自押宝一方,都是冲着不老泉去的。”
九阴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许不平语调略显淡漠的道。
“言不由衷!”
“就算你以前没兴趣,现在你还没兴趣吗?”
九阴无情地拆穿了许不平的谎言。
“你要如何为墨月重塑肉身?北海寒髓,西漠息壤,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不老泉之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
九阴语调愤愤。
见许不平不说话,九阴就连神色也愤愤起来。
“你是最后一个到过不老泉的人,你们大周有人以你为筹码,将三境也扯入其中,你说三境的人会不会找上你?”
许不平吐了口气,他当然听得出九阴语调里的关心之意,可他更不希望九阴也卷入其中。
天人境并非不死之身。
“许不平,当年你便是这样,讨厌。”
九阴哼了一声。
许不平却笑了起来。
“我可是天下第一。”
“呸!我看就是脸皮厚度天下第一。”
九阴没好气地呸了声,不过旋即九阴也笑出了声。
“想想也是,祸害活千年!你都不怕,我担心什么!”
九阴的美很难形容,是帝王之尊,是天人之境,是惊世容颜,是清冷高贵,是妩媚天成,是俏皮可爱,是…许不平见识过九阴的很多美…
许不平微微吐了口气,不敢再看。
“没出息!”
九阴暗暗嘟囔了声。
“许不平!”
九阴道。
“嗯?”
“我要先走了。”
“你去哪里?”
许不平问。
“我答应了南宫青那个孩子,我会帮他。”
九阴道。
“你没觉得,那个孩子像一个人吗?”
九阴忽然道。
“像谁?”
许不平好奇道。
“呵呵…你没感觉?”
九阴挑了挑耳边的发丝,笑着卖起了关子,“那感情好,我更要跟着他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不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个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说到南宫青,我想问你件事?”许不平只能转换话题。
“你为何会跟着他出来?”许不平问,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九阴眉头动了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来,抛给了许不平。
一只,半截竹蜻蜓。
“这个东西?”
许不平努力回忆着,忽然他眉头一皱地道:
“这是东平县那个截杀我的苍山剑派弟子手里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不过,南宫青拿着这个东西找到了我。”
九阴道。
“这东西有什么特殊吗?”
许不平问。
“你看。”
九阴没正面回答许不平,反而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物来。
又是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半截竹蜻蜓。
她把两截竹蜻蜓合在一起,正好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竹蜻蜓。
看着许不平疑惑不解的神色,九阴语调飘远地道:
“我落困苍山绝地之时,一个苍山剑派的青年弟子常常溜进来与我喝酒。”
九阴神色微微变化,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人觉得苍山和大周用卑鄙手段将我封印在那里都做法非常不对,却又觉得不能就那么放我出去,时时觉得苦恼和羞愧。”
“他这一喝就是二十年。”
“忽然有段时日,他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连续两三年都没有再来,连我也以为他应该这辈子不会再来了。
毕竟,这苍山绝地,就算他境界不低,若是像他以前那般频繁的常来,恐怕也迟早被那魔气所侵,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
“或许习惯了他曾经喝醉后的唠唠叨叨,他真的不来了,我又有那么点期盼他的出现。”
“又过了大概三四年的样子,我几乎都快忘记了那人的存在,有一天他突然又提着酒出现。”
“他看起来步履沉重,心思重重。”
“他到这里,也没与我说话,更没解释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只是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他酒量并不好,可这一次他一口气喝干了几壶,都没有喝醉。”
“他越喝越是焦躁,越是焦躁又越喝不醉。”
“终于他忍无可忍,将所有剩余的酒,全都摔得稀巴烂。”
“这模样与他平日还算温润的性子差了许多。”
“我瞧见他眼睛有些红,本想问问他。不过随即又想,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关我什么事?”
“许不平的事,我还没关心呢!事实上喝酒的那二十年我也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所以我便耐心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没曾想,这人摔完酒后,二话不说地走到镇魔碑旁。”
九阴说着将那块漆黑石碑又祭了出来,只是这一次镇魔碑只如同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砖,悬在九阴的手心之上滴溜溜地打着转。
“原来,他竟可以驱使镇魔碑。”
“我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有几分能耐。”
“我不知他动用镇魔碑有何用意,便不动声色的看着,并暗自凝聚气机。”
“如果他想用镇魔碑偷袭伤我,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我猜错了,他驱动镇魔碑并不是这个目的。”
“许不平,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九阴忽然问。
许不平有所猜测,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九阴笑了笑,笑容略显得有些勉强。
“他竟然用镇魔碑控制绝地魔气,强行帮我驱散了封印。”
“我大惑不解,吃惊地看着他。”
“他说,苍山准备将我炼为种神妖身。”
我第一次与他说了话: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为我解开封印?没了封印,这里便再也困不住我了。”
“那人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苍山做的不对,原本将你困在此处便是苍山的错。”
“随后,他把镇魔碑的驱使之法也告诉了我。”
“他说,你可以走了。”
“我问,那你呢?你放了我,苍山和大周都不会放过你。”
“那人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他说,我自己的决定,这后果自然也是我自己承受。”
“只是后来的事与他的想法有些偏差,我并没有走。
没有封印折磨我的躯体,又有镇魔碑可以助我抽取魔气淬炼真身,我一时半会并不想出去。”
“他不知道,我早就在打那镇魔碑和绝地魔气的主意了。”
“这人不禁有些傻眼。”
“我笑了笑对他说,你放心吧,在这绝地之中,我又有镇魔碑相助,苍山剑派来再多的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他或许是被我说服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地准备离去。”
“我叫住了他。”
“我九阴从不欠人恩情。”
“于是,他便给了我半截竹蜻蜓。
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这半截竹蜻蜓来找我,就当是他求我相助好了。”
许不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小小竹蜻蜓,还有这么久远的故事。”
“后面的事情,也略微出乎我的预料。那人自这一次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就连他所说的苍山剑派要对我的出手,也没有发生。”
“我大约猜测是他想法设法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此后我便安心在绝地之内用镇魔碑吸纳魔气,淬炼烛龙真身。”
“直到那一日南宫青拿着这半截竹蜻蜓寻到我时,我才终于走出了苍山绝地。”
“本以为是那人已然故去,我却在苍山内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我立刻去找了他,再见到他时,他已形如枯槁,油尽灯枯。
这些年他必然遇到了什么事情,若不然以他的境界,绝不至于此。”
“他看我,咧嘴笑了起来,笑容一点也不惨淡,他似乎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
“我说,你有什么心愿?我把那半截竹蜻蜓还给了他。”
“他指了指南宫青,他说,帮助这个孩子,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杀掉的那个人和他什么关系,但他把所有托付都寄托在了南宫青身上,我没有拒绝。”
“这便是这半截竹蜻蜓的由来,以及我要跟着南宫青的理由。”
……
“此人尚在吗?”
许不平心头微微震动。
“他说,等到了我,他便可以安心拖着最后的残躯,去一躺南蛮之地。”
“临别之时,他问我喝不喝酒?”
“我说不喝。”
“他笑了笑,灌进一壶酒,似乎有遗憾,似乎又生了几分豪气。”
“他说,北海,青丘,西漠,南蛮,只有南蛮之地实为蛮荒异类,真正地茹毛饮血,凶残成性。
他要提着剑,拎着酒,踩着南蛮异类的尸骨,为自己唱最后一首歌谣。”
……
“他叫什么名字?”
许不平问。
“他说,他是苍山剑派默默无闻一剑修,死前无名,死后也不要人相记。”
“许不平,你有酒吗?”
九阴忽然问。
许不平默默地从行囊里拿出珍藏的酒壶来。
“呵呵,果然还是当年那只酒壶。”
九阴从许不平手里夺过酒壶,不由分说地拧开盖,仰头灌入。
烈酒入喉,她又甩开酒壶,酒水飞溅,乱了一分红袍,湿了一片青丝。
“好酒!”
九阴举酒对天。
“苍山剑派默默无闻一剑修,我九阴,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