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本名已无从考究,人们只知他自称那年乘风。”
许不平缓缓道来。
“那年乘风?这名字好奇怪?”
墨月忍不住打断道。
“是啊!”
许不平笑了笑。
“据说也有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只是长啸一声,便乘风直上九万里,剑气一道破九霄。”
“乘风直上九万里,剑气一道破九霄!”墨月喃喃重复,清冷的声音中不禁也透着一丝神往。
许不平偷偷将墨月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好笑,口中却故意打趣道:
“这名字偏门古怪,确实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他的书,未见其内容,先见其书名古怪乏味,看书的人大多已兴致缺缺。”
“ 《天下第一要下山》这种书名,确实过于张扬。
自称天下第一,和某个人很像。
不知道的人,当然觉得他过于厚颜,不屑于翻书也是很正常的事。”
墨月微微抿了抿嘴,故意将“自称天下第一和某个人很像”以及“过于厚颜”两段词汇,语调说的很重。
说完,墨月嘴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这样的揶揄打趣,让她心情颇为愉悦。
许不平脸皮够厚,只是轻咳了一声,便嘿嘿一笑地当作没听懂。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黑伞,穿透黑夜,直刺苍穹中那一轮初生的浅浅银钩。
墨月将黑伞微微倾斜,顺着许不平的目光看去,一轮新月初生,周围一片透白,为这入暮的天地增添了些许亮色。
想到许不平的话,墨月愈发神往。
自己从记忆起便困于小小一卷画册,自己的天地从来只有画册那么大。
是什么人将自己封于画册内?
又为什么将自己封于画册内?
墨月不是没有去想过,可偏偏自己记忆也缺失了非常多。
除了能瞧见识海中的那扇封禁的门,以及偶尔梦到那片如同圈进自己的大海。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又为什么要存活于世?
墨月瞧着那轮初月,心底泛起万般滋味。
自己也有一天能脱困画册,自由翱翔于天地吗?
……
“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想来他的人生也必然波澜壮阔,很精彩,很有趣吧?”
墨月语调轻柔,就像轻拂过城楼的清风。
许不平心有所感,他忽然一跳地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握住墨月略显冰凉的手。
“那位剑仙的故事很长,长到就算是我,也需要讲很久很久。
久到日升月落,春去冬来,暑来寒往,你只要想听,我便一直讲给你听。”
墨月将目光从那轮新月上收回,转头对上许不平的目光。
虽然依旧有自己难以理解的浅笑,但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那沉静目光深处的温柔和真挚。
“你为什么对我好?”
墨月的心微微动了动,轻声而问。
“你是人,我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妖魂。”
许不平沉默了片刻,忽然眼底那抹温柔和真挚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颇有些不正经的嬉笑神情。
许不平道:
“我看书有个习惯,叫,养肥了再杀。”
“呸!”
墨月啐了一口,觉得许不平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许不平似乎是察觉到了墨月的不高兴,便同样回以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该如此了,或许我们曾经相识也说不定。”
许不平少有的挠了挠头。
“你又没失忆,与我相识不相识,你还不记得吗?”
许不平的话让墨月的心微微一跳,这种奇怪的心跳与她第一次听许不平说,许不平将她的画册放在了许不平中的祖传行囊中一样,许不平如是说,只有自己的珍宝才会放进行囊中。
不过,墨月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以佯装生气的机会。
不过,让墨月想不到的是,许不平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只听许不平轻叹一口气道:
“我也会忘记一些事情!
……
是的,我也会忘记!”
墨月没有再为难许不平,而是将自己被许不平握着的手微微合拢,让自己冰凉的五指全都勾住许不平的指尖。
“嗯,我想听你讲。”
墨月轻嗯了一声,语调飘远,弱不可闻。
“有多久听多久。”
许不平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好,那今晚先讲第一话,话说那是一段乱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