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程景欢连连摇头，“是他太显年轻了。”
陆时年抬手揉了揉程景欢的头发，“他们家族就是这样，显年轻活得长。”
顿了一下，“如果没有精神崩溃症的话。”
程景欢又好奇的问道：“那巴特·罗和狄颜他们多大啊？”
“巴特·罗五十岁，至于狄颜……”
陆时年微微皱眉，“我不知道，我看不到狄颜的资料，不过在我记事起她便已经是第四军团的团长了，估计年龄也很大了。”
程景欢嘴角抽了抽。
这几个人保养得实在是太好了，特别是赤苏，她根本想不到赤苏竟然已经六十岁了！
简直可以当她爸爸了。
“那你不就是四大军团里最年轻的那个？”程景欢拍了拍陆时年的心口，“很厉害哦。”
陆时年抓住她的手腕，低笑一声，“没有景欢厉害。”
程景欢耳根微微一红，抽出手来，轻咳一声，说起了正事。
“昨天赤玉说外面有她的母亲，是一个已经完全兽化态的人鱼。”
“她还说她的父亲和哥哥也在外面，但是昨天却没有出现，应该还有一丝理智。”
陆时年抬眸，眼神落在在赤玉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赤苏身上，眼眸微闪。
“赤玉快要兽化态了。”
他压低了声音，“不能让赤苏看到这一幕。”
程景欢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让赤苏眼睁睁的看着亲姐姐在自己面前完全兽化，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以赤苏那固执到甚至有些偏执的性子，怕是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我会看着赤玉的。”她低声回道，“一发现不对就带她离开。”
“你们在聊什么？”赤玉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跃过赤苏，直接朝程景欢走来。
走近之后，她笑眯眯的挽住了程景欢的胳膊。
“程景欢，我们去玩。”
她拉着她往外走。
程景欢给陆时年使了个眼色，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便跟着赤玉离开了。
陆时年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低着头的赤苏，声音凉薄。
“我说过，她认不出来你。”
赤苏没应声。
城门外，似有野兽嘶吼。
赤玉一路拉着程景欢走到了一家饰品店。
店里很是冷清，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前台看着。
店里也没多少饰品，摆在台面上的几个能看得出来是手工制作的，很是精美好看。
赤玉拿起一串手链，在程景欢面前晃了晃，“好看吧？”
程景欢点了点头，“好看。”
赤玉拉起程景欢的手，将手链戴在了她手腕上。
“这家店的店主以前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
“明明是个男人，对这些手链啊项链的却很感兴趣。”
“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以前生意还挺不错的。”
“可惜……”
赤玉回头看了一眼前台的小姑娘，扬了扬下巴。
“那个是他女儿。”
程景欢也看向那个小姑娘，小声道：“她的父亲在城外？”
“当然。”赤玉自己也挑了一个手链，戴在手上，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然有哪个父亲会放下自己唯一的女儿守着这家店呢？”
“好看吧？”
“好看。”程景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赤玉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富有温度的白，而是一种在深海之中常年不见阳光的白。
她挑的手链是浅绿色的，像是赤苏的眼睛，那一抹浅绿色并不算太显眼，可戴在她手上就是很和谐很漂亮。
“好了，我们走吧。”赤玉去付了钱，拉着程景欢就出了小店。
程景欢回头看了一眼，收到钱的小姑娘也没有显出丝毫的高兴，她表情呆呆的，没多少生气。
赤玉一路拉着程景欢逛吃逛喝，每到一处便会跟她说这些看守着小店之人有着怎样的秘密。
让程景欢惊讶的是，这里的人精神崩溃症的概率实在是太高了。
几乎是十户有九户人家都有亲人或者朋友患有精神崩溃症从而兽化态，成为了野兽。
像是察觉到了程景欢的疑惑，在从最后一家小吃店出来之后，赤玉说道：“很奇怪吧？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人有精神崩溃症。”
“嗯。”程景欢点头，“这不像是巧合。”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当然不是巧合。”赤玉笑眯眯的说道，“这里叫落日城。”
“是正在缓缓奔向黑暗的落日。”
赤玉抬头看向天空，刺眼的光让她的眼神不由得眯了起来。
“我们这些已经意识到黑暗将要到来的人，便聚集到了这落日城。”
从来不是什么偶然或者巧合，而是他们自主的选择。
“这里是一座孤城。”
“它离其他城市很远很远，远到除了昂贵的悬浮车之外便到不了。”
“这里也离那片森林很近很近，近到一旦我们兽化，便能保持着最后一点点理智进入森林，成为一头生活在丛林里的野兽。”
“从落日到黑夜的时间，太短了。”
短到他们还不足以看着儿女长大，短到他们还无法与刚交的朋友谈天论地。
可它又太长了。
长得让他们都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在一点点的坠入黑暗。
“程景欢，你会救我们吗？”
赤玉看向程景欢，淡粉色的眼眸里映出浅浅的光来。
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明明只是一个虚拟副本里的NPC，但此时此刻，程景欢却看到了她眼里的光。
如同一簇小小的火苗，很小很小，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程景欢盯着她，很肯定的说道：“我会。”
下一秒，那火苗便窜天而起，成了炽热的火焰，占据了她的眼眸。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城门依然紧闭着，但周围却没了人。
赤玉拿出一个按钮，按了一下，城门正缓缓打开。
随后她将按钮递给程景欢，“这是城门的开关。”
那个操控室，不过是掩人耳目。
赤玉说着，双腿竟化为淡粉色的鱼尾，身上出现了明显的鱼鳍。
她深深地看了程景欢一眼，朝城门外奔去。
无故而起的风传回了她的声音。
“程景欢，我等着你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