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郎真的想哭,他竟然被他爹骗了这么多年。
“我爹跟我说那是找世外高人做的,花了家里半数的积蓄,还让我以后节俭些,这么多年我卖葡萄和茶叶分到的钱每次都给他一半让他补上家里的亏空,原来这都是骗我的。”
郑玉琛噗嗤一声就笑了,“这瞎话也就你会信了,大伯从我们手里买葡萄和茶叶再卖出去赚的钱比咱们三个加起来还多,你竟然会相信家里缺钱?”
郑二郎懊恼不已,“真是我亲爹,竟然骗小孩,我定要把我的钱都要回来!”
清儿觉得希望十分渺茫,只能同情的又买了点好吃的给郑二郎吃,都是她以前吃过觉得味道不错的。
郑玉琛对零食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对清儿的武器感兴趣,将她那把只用过一次的枪拿在手里摆弄。
三人窝在车里小声聊天,外面忙忙碌碌的扎营,毕竟人多了还大部分都有伤,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宿估计得冻出个好歹来。
他们也不急着走了,带着这么多人也走不了,郑老将军带着护卫将刺客的马都牵了回来,有些直接跑了也不再去找,花大量时间找一匹马实在不划算。
三个人聊了半宿,郑二郎和郑玉琛把贵重物品和银子银票全给了清儿让她保管,清儿还弄了个小账册来记录,甚至将空间都分成了三块,给他们两人腾出地方放东西。
深夜,清儿独自躺在马车里抱着汤婆子跟图图聊天。
“我就说他们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吧。”
图图虽然读了很多书,一直都觉得人心难测,但它也才接触这个世界而已,算起来它就比清儿大一点,而且郑二郎两个算是它看着长大的了。
“他们很好,你有好朋友我很开心。”
清儿也很开心,他们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没有要求她变出很多很多的东西,反而担心她会不会被抓走,还十分信任的把东西都放在她这里,让她觉得很温暖。
“他们还说以后要给我找好多的书呢。”
“我听到了”,图图道:“不过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能找到的书也差不多,我觉得还是郑大郎的机会大一些。”
“郑大哥?他不行,我不能告诉他。”
“我也觉得,他是好人,但我们不了解他,不能对他全盘托出,但可以通过郑二郎两个去沟通,你不是想买国子监里面的书嘛。”
“对哦,那我明日跟他们说一说,等到了京城可以问郑大哥买,或者让郑大哥的同窗们帮忙抄书,咱们用银子买,现在有钱。”
“嘿嘿”,图图高兴的调出个计算器啪啦啪啦的按,“咱们现在好有钱哦。”
“是啊是啊,哈哈。”
另一辆马车里,郑二郎和郑玉琛也躺在一起没有睡,郑玉琛道:“清儿应该蛮缺钱的。”
郑二郎不解:“她怎么会缺钱,我给了我爹一半的钱还能剩下好多呢,而且她那么抠,她脑袋上的珠花都是咱们买的。”
“我不是说银子。”
“哦,我懂了”,郑二郎挠了挠头,道:“可是咱家的书她都看过了,王爷还给她搜罗了那么多,咱们上哪给她找没见过的书去。”
“大堂哥”,郑玉琛直接跟清儿想到一起去了,道:“国子监有很多书,等到了京城咱们向大堂哥要,还有弘文馆,可惜咱们进不去。”
郑二郎道:“没事,我以后天天督促大哥读书,等他当了官就能去了。”
“那要好久,咱们应该接触些能进弘文馆的人。”
“谁能进弘文馆?”
郑玉琛想了想,道:“太子,皇子,还有京官子弟。”
“那太难了”,郑二郎道:“咱家现在就是庶民,那些官员子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高于顶,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不会理咱们的。”
“是啊,特别是京城里的官员,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吧。”
“嗯”,郑二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觉吧,困死了,明日估计走不了了,你起来别叫我啊。”
郑玉琛无奈的翻了个身,背对郑二郎睡觉了。
外面的郑老将军和郑永却没有睡,他们一直在审问那些刺客,可惜刺客嘴太严,到现在依旧什么都问不出来。
郑永道:“爹,你觉得他们像不像汪家人?他们嘴里也都藏有毒囊。”
郑老将军皱眉道:“严守青,严,难道是他家的子弟?”
“应该不会吧,那位一直在京中,年岁大了也不再管事,他派家中小辈出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明日问问吧。”
郑永问道:“若真是那个严家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跟他们联系一下?”
“不了,先静观其变,他一向是听上面那位的,若真是他也不会是自己的主意,可能汪家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郑永冷哼,“过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管过,咱们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靠自己吧。”
郑老将军有些犹豫,“琛儿和二郎还小,我怕……”
“爹,他们是郑家人,就要和郑家生死与共,两个孩子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唉”,郑老将军沉默片刻,沉声道:“别把清儿和颜先生牵扯进来,找个理由把她们送回去吧,走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不能让她们进京。”
“好。”
火光映衬着郑老将军的脸,他看向马车的方向,里面偶尔传来一声轻响,定是郑二郎睡觉不老实又踢到了木板。
他不知道自己的的决定是对是错?成功了压在心里的大山会消失吗?他的儿子,他的同袍,还有那万千的将士就能安息吗?
若是不成功,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生活就要打破,身边所有人都要陪葬。
可俱兰已经失守,百姓流离失所,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是一己私欲挑起的战争。
每当他闭上眼眼前就是一片血海,一张张将士的脸在他面前闪过,与他生死之交的好友眼里流着血泪问他,是不是怕了?
断壁残垣,尸山血海,他以为离开那片土地就能忘掉,可他忘不掉,边关一次次传来的消息都在提醒他,还有无数和他一样的人,他们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能做,哪怕万劫不复,他也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