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机会是靠有心人争取的,这话其实不完全对。
有的时候运气同样非常重要,否则任凭有通天的本事,机会也不会落到人头顶上。
王玟自然不可能被关押在牢房中,她被囚禁在了一座偏殿里,而她的运气不错,王弋并没有选择刻意遗忘她。
“还不睡吗?”王弋来到偏殿想要和王玟谈谈的时候却发现王玟正坐在偏殿旁的池塘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玟看到王弋前来也没有行礼,只是冷冷地说:“用得着亲自送我上路吗?”
“你就这么想死?放心吧,你死不了。”
“哦?我该感谢赵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吗?”
“用不着,去感谢袁薇吧,她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哼,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王玟,你是不是看医书看傻了?”王弋终于受不了王玟的态度,怒斥,“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以为你那是慈悲的仁爱吗?你以为我想变得冷血无情吗?在整个河北所有人都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只有我没有,我的利益诉求就是让绝大多数人活下来,在这个目标之前所有的人和事都要让路。
你总是想让我对别人更关心一些,可是谁来更关心一下我?掌握这份权力的代价是什么?你以为我能对其他人随意生杀予夺吗?”
王弋的问题让王玟非常尴尬,向强者提出要求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毕竟强者的能力那么大,就应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可这又是谁规定的呢?强者凭什么要付出这些呢?慷他人之慨永远是那么轻松,永远没什么心理负担。
好在王玟是有廉耻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让她由内而外地感到烦躁。
“你可以做得更好!”王玟依旧在嘴硬。
王弋的手不自觉搭在了腰间的宝剑上,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时吕邪忽然上前来在王弋耳边耳语了两句,王弋看向了院子门口,发现王芷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王玟。
王弋招了招手,王芷走过来行礼道:“参见殿下,不知殿下能否给臣一个机会,让臣来说服这个脑子不灵光的老女人?”
“哈……王芷阿姊,王玟阿姊可不是老女人。”
“但是她的脑子是真的不灵光。”王芷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族妹一眼。
“可以啊。”王弋笑了笑,很是温和地问,“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并且来得这么快地吗?”
一瞬间,王芷的脑子都要炸开了,她能这么快来这里的原因是赵云的传信,可是这她能说吗?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王弋看出王芷脸上那一瞬间的纠结就明白了, 他不可能去惩罚赵云,但他不会放过王芷。
“王芷阿姊,你好好劝劝她,各个方面都好好劝劝,明日叫上甄姜,您们一起玩出去游玩一段时间,散散心也好。”
“多谢殿下关心。”王芷闻言紧咬嘴唇,却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这一次不明智的选择让她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王弋没有明确剥夺她的官职,但她现在也不可能继续回去任职了。
满腔怒火全部化作了怨气,发泄到了王玟的身上,王芷劝说的手法非常简单,就是大嘴巴子抽。
王玟当然不服,却被王芷一句话怼了回去。
“殿下是族长,你想干什么?”
是的,族长在王玟这里比赵王有用的多。他们这些人痛恨王家,却恐惧族长。
可是即便王玟不想说话了,王芷也没有停下来,一下一下不停的抽,直至将王玟眼中骄傲的火焰扇灭,直至她一边哭泣一边低声哀求。
王弋没有看这有些残忍的一幕,不过光是在院子外听那清脆的声音他就觉得牙疼。
当王芷带着王玟走出院子,王玟将整个人都藏在她背后,根本不敢面对王弋。
直到这个时候王弋才明白为什么袁薇一下子就看出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误会,家族果然不是他能轻易玩儿明白的,甚至比一方势力还要复杂。
王弋有些无奈地问:“下次我拿出族长的身份是不是会更轻松些?”
王芷赶忙回道:“殿下,不是所有人都像那样不明事理,您有什么要问她的吗?”
“我想知道在我离开之后志才府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王芷将王玟从身后拉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王芷是真的狠,王玟那柔美消瘦的脸蛋被打肿了足足一圈,此时嘴角正流着掺杂着血水的口水。
要不是还算清明的眼神,王弋都怀疑王玟被打傻了。
王玟瓮声瓮气讲述了王弋走后发生的事情,让王弋越听脸色越难看。
当时王玟给戏志才扎的那几针的作用是安神的,只是因为戏志才的精神过于虚弱,才让他昏睡了过去。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王玟也见怪不怪,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想着一会儿过来将针取下就好。
哪知她按照算好的时间过去取针时发现戏志才并没有因为得到了休息而恢复精神,反而变得异常萎靡,气若游丝仿佛已经命不久矣了。
王玟对自己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她认为戏志才这种情况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便仔细查探了起来,最终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如果想要让戏志才变成那个样子,除非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件比连御数女还要耗费精力的事情。
可是以戏志才的状态,别说找女人了,就算下地都费劲,那王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正是因为之前王弋和戏志才讨论了什么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才导致对戏志才造成了不可恢复的重创。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王玟对王弋非常不满,可再不满她也只是一个医师,她除了治病救人以外没什么本事,只能尽全力抢救戏志才。
真正让王玟爆发的是戏志才在临死之前曾清醒过那么一瞬,那一瞬间戏志才抓住王玟跟她交代了一句非常短的话:“告诉主公绝对不可以去长安。”
说完这句话后戏志才就再也没有清醒过,直到呼吸逐渐减弱,任凭王玟用任何办法都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原本王玟是想过来将戏志才的话传递给王弋的,可到了王宫后看着这一片宏伟的建筑群想着之前王弋逼迫自己的情景心中的愤怒就无法抑制,最终演变成了这种局面。
她闯入了正殿,侍卫们想要拦截却被她用银针放倒三个。
赵云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好跟她动手,看着她没有下杀手,也没有做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就放任她在正殿待着了。
之后的事王弋就都知道了,可他有些事不明白,便问道:“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就因为我想让你嫁人?还是说志才的临终嘱托?你根本就不在乎志才的死活,你这段时间喜欢上志才了?”
面对王弋的问题,王玟双眼中充满了茫然。
喜欢上戏志才?怎么可能?
就像王弋说的,她根本不在乎戏志才的死活,去医治戏志才完全是因为一个医师救死扶伤的操守罢了。
紧接着一股无以伦比的恐惧从她内心的最深处喷涌而出,事实上她除了王弋的死活以外谁的死活都不在乎,然而现在她竟然做出了这种事,这还是她吗?
“我……我不知道……”王玟忍不住地颤抖,迅速缩回到王芷背后,无论王芷怎么拉扯就是不出来,甚至死死抱住了王芷的腰。
麻烦了……
见到这副场景王弋无比头疼,王玟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了,现在只能等赵云那边的进展了。
赵云这边暂时倒是很顺利,他很轻松便找到了袁靖留下的标记,只要顺着标记的指引就能找到袁靖。
不过赵云对此并不报什么乐观的态度,因为标记指引的方向越来越偏僻,标记也越来越潦草,最后简直到了难以辨认的扭曲形状。
赵云看向了眼前这条漆黑的小巷,最后一个标记指向了这个方向,如果袁靖不在这里,那么里面一定会有下一个标记。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进去,因为以他的听力,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巷子中响起的微弱咀嚼声,里面有什么人在吃什么东西、
将精神集中,赵云点亮了一个火折子,缓缓走进了小巷,暂时无视掉咀嚼的声音,暗自戒备的同时仔细搜索着袁靖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然而他其实已经用不着搜索了,等他搜索到声音来源的时候发现发出咀嚼声的正是袁靖!
此时袁靖双眼无神地坐在一个肮脏的角落中,一只手里里捧着两三卷竹卷,另一只手从那捧竹卷中抽出一根竹条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将其吃得干干净净后又抽出了下一条。
赵云一把抢过竹卷,伸手在袁靖后颈轻轻一按,瞬间将其制住后扛着袁靖飞快地向王宫跑去。
他必须快一些,晚了袁靖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坚硬的竹子将袁靖扎得满嘴是血,而从袁靖身上的出血量来看,少说已经吃进去一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