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唉……主公,正是因为我知道,和您一样感到疑惑……这个天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
“你是不是又吃五石散了?”
“我没……主公你要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相信你脑海中的幻觉吗?”
“这次不是幻觉!也没有幻觉!”戏志才身上的气势不输王弋,和他针锋相对。可忽然不知为什么气势一弱,以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主公,真的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啊……”
“你说,要是你说不明白……”
“要是我说不明白您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闭门谢客老死在家里!”戏志才精神一振,双眼透着精光说道:“主公且看,如今天下被一分为九,您、长安、曹操、袁绍、袁术、刘表、孙坚、王朗、西域,除去西域全都是汉人。凉州本来也应该是汉人,但韩遂败的太快了。可是如果这天下没有您呢?”
“你什么意思?”
“主公,若是这天下没有您,绝对不会仅仅只分为九个势力。您快速统一了河北,让诸侯们看清了有一块完整的地盘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您,有一郡之地便能称王称霸,一州之地便可窃据大位!若没有您,乌桓和鲜卑绝不会那么老实,四夷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王弋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宝剑上,他感觉戏志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靠那些东西招摇撞骗了,反而要严防死守。
“对!就是因为您在这里。”戏志才没有察觉王弋的不对劲,反而声音有些诡异的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连年战争的西域联合了,他们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你想说有人推动了西域的联合?”
“不不不!不仅如此!我觉得是有人推动了外族进入中原!主公可知那位被称作昏君的先帝对外族的战绩如何?全胜!西南山越、西北羌人、东北鲜卑甚至是西域无一败绩,每场战争所用兵马最多不会超过两万!可是现在呢?汉人诸侯之间攻伐动辄数万甚至十数万人,为什么?这样打下去汉人还能活多少?我看过战报,单单燕县和陈留就死了两万多!”
“你是说有人故意造就了诸侯互相攻伐的局面来消耗汉人的实力?”
“对!而且这个人已经计划很久很久了,黄巾之乱便是一个开始。主公,我会打仗,也只会打仗。黄巾之乱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胜利只要用人命来堆砌就可以了。只要人足够多,耗也能耗出来胜利。可是这个胜利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真的是天下诸侯想要的吗?”
“会不会是袁氏……”
“不会!袁氏不过是个棋子而已!”戏志才的神色十分亢奋,甚至有些癫狂的说道:“没了袁氏可能是杨氏,没了杨氏也可能是荀氏,天下那么多氏族,总有一个会代替袁氏的工作,大家都是棋子。主公当时就在中枢,应该知道刘宏才是关键。即便外强中干的大汉想要分崩离析也不容易,必须有一个紧急而又重大的原因才行,刘宏必须暴毙!”
王弋此时的神色非常复杂,他从未小看过古人,但这种事真的是人能推断出来的吗?这种事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按照戏志才所说,那他穿越过来的作用是什么?一个抑制器?电容?保险丝?
“不不不!或许……我是错的!”戏志才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说道:“不是一只手在推动,而是两只!有一只手在推动大汉亡于异族,有一只手在阻止这一切!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做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得到的结果才是错误的。我们都是棋子,棋子只能看清楚眼前的生死,却看不透棋局的胜负!
可是……可是说不通啊……诸子百家没有哪一派有这样的本事,没人能够做到!会是谁呢?鬼神?不……不!这世上就没有鬼神,那就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里!哪……主……主公?”
戏志才忽然发现自己不能随意走动了,定睛一看看到王弋正拉着自己的一只手。
“志才,你不能再吃了。”
王弋松开了自己的手,打开手掌,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啪!
“主公!我没有!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戏志才一把将瓷瓶拍翻在地,瓷瓶中的丹丸滚的到处都是。但他却卑微的匍匐在王弋脚边,声音中满是哀求……
“我信你,但你真的不能再吃了。”
“不!你不信!”戏志才豁然起身,一边用脚大力踩踏着丹丸一边咆哮:“我没有产生幻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们不能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有未来……没有人……”
噗通……
戏志才跌倒在地,他双眼饱含热泪,神色却呆滞木然。绝望吗?在操纵天下的谋士心中就根本没有绝望这个词汇,有一丝机会他们就会奋不顾身。
但是戏志才悲哀的发现他眼前没有敌人,他所有的猜测和臆想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猜测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正常的还是疯了……
“我相信你,并且一直都相信。”王弋坐在戏志才身边揽过他的肩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个世上能看清本质的人不多,你可以是其中一个。”
“主……主公……”戏志才有些难以置信,他转头满脸骇然的问:“你……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比你知道的多,也不比你知道的少。回去吧,莫要再吃了。”
“真的有?他们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做好准备吧,你还需要带兵去踏平我的敌人。至于那些宵小,他们不配出现在你的耳朵里。”
“主公可是有了对策?”
“有吧……或许没有……时间啊时间!人这一辈子活过四十便十分不易了,若是我真能活到那一天,你也能看到的。”
“活到那一天……”戏志才一愣,随即苦笑开来。他有敏锐的思维,果决的判断,无双的才华。可惜,他唯独没有时间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戏志才沉声问道:“主公,您能胜吗?”
“你呢?你能胜吗?”
“主公但有所趋,志才必胜。”
“你都能必胜了,我还会失败吗?”
“哈哈哈……臣告退……”
“去吧。”
王弋摆了摆手,挥退了戏志才。
没有人在听完戏志才的分析后会不恐惧,特别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王弋尤甚。他不知道戏志才说的和事实到底有几分出入,但他知道张白骑曾说过张角的死并不简单。
好在张白骑曾告诉过他这世上没有真的鬼神,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复刻一下始皇帝的所作所为,找些方士去开世界地图了。
不过既然戏志才分析出来的一些东西,那他就要有所应对。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即便他是穿越者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来人,传张辽来见我。”
张辽现在很头疼,孙青现在不仅对他很排斥,对所有人都很排斥,就连从小相依为命的孙福都不理不睬。不是孙青忘了和孙福的关系,可在面对重伤的孙福时孙青仅仅打了个招呼,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听到王弋的召唤张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他想趁着王弋不生气了问问关于自己媳妇儿的事。
“主公,不知唤末将来所为何事?”张辽见到王弋后赶紧行礼,希望能留个好印象。
哪知王弋并不买账,阴阳怪气的说:“呦!文远将军这么忙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不不,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行了,这次就当长个教训。”王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张辽的肩膀说道:“以后别老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看看全局明白吗?不是只有你在思考,对手同样在思考。”
“多谢主公教诲……”
“听说你新纳了一房妾室?环氏?”
“呃……是。”
“好好对她吧,争取生个聪明的娃,别像你这样。”
“啊……啊?”
“啊什么啊?赶紧收拾收拾去幽州给我看大门去。”
“主公,真要看大门啊……”
“不然呢?放心吧,仗以后有得是,只不过最近我不会再打了而已。”
“末将遵令。”
“文远,白骑那里的事务十分重要。你可能不懂,你也不要去懂。只需记得一点,那个地方我只会派绝对亲信的人带着有官私两印的命令过去,其他人谁也不能去,懂吗?”
“末将明白。”
“你不明白,我说的是谁也不能去。”
“末将明白了。”张辽心中一沉,低声回答:“没有您的命令,谁也不会出现在附近。”
“嗯。”王弋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你带着这份密令交给白骑,让他秘密回来一趟。”
“喏。”
“行了,去吧。对了,带着你的妻妾一起。”
“主公,此等机密……”
“那要不要我给孙青再找一个人家?”
“呃……”
“滚!”
“多谢主公体恤,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