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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冀州进行时(五)(1 / 1)


几天之后,王弋将一众道具交给了简雍,让他去进行布局。

直到此时,王弋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之前制定的战略基本上已经安排完毕,只剩下其他人建议的豪宅了。

其实邺城之中就有个现成的豪宅,赵忠那个偷偷修建的宫殿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现在也没人住,一直都是空着的。

但王弋却不想住在那里,一方面和计划不符。

另一方面他这不是要成亲了嘛,以前没人提他打算用州牧府将就一下,现在怎么着也要置办个新房才行。

荀彧给他打着包票能在秋收之前完成,对此王弋并不相信。图纸他已经看过了,那根本不是什么豪宅,而是一片宫殿群。

在秋收之前能完成一座宫殿,王弋都要谢天谢地了,毕竟他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

然而大汉的工匠却实打实给王弋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叫流水线作业,什么叫标准件加工。

工匠告诉王弋,在大汉这片天底下,所有宫殿的规格都是定好了的,上到房梁支柱,下到瓦片砖石的尺寸也有一个统一规定。

不论宫殿想大想小,只要在这个尺寸上增加相应的倍数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实地考察,部件拿来就能用。

王弋都傻了,老祖宗的建造技术这么先进的吗?不会是穿越过后这个世界独有的吧?

其实事实真不是如此,中华的匠人们在那个古老的年代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最合理的施工方式,并且能将建筑物制造成惊人的三比二黄金分割比。

只是这些东西并没有收录成册,而是通过口耳相传流传在匠人之间,独特的行业黑话让外行知道了也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到了明朝更是有人编纂了《天工开物》对各种行业科技进行整合,直到清朝却因为满清文化不同将这套标准废除。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

王弋对这件事留了心,他虽然不知道《天工开物》这些事,但这种技术明显要领先世界上千年,没道理不流传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些看不上工匠,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将这些事书写下来。

为此王弋专门去拜访了一下郑玄,希望郑玄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郑玄也没有辜负王弋的信任,给王弋推荐了一个他一直很看重的弟子——国渊。

直到王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才幡然醒悟,自己可能漏了好多潜在的人才。

历史上给曹操提出屯田制的是韩浩,他也负责民屯事宜,另一个种田达人枣祉负责的是军屯,而总揽屯田事宜的就是这个国渊。

这个人并没有出现在三国演义中,但陈寿却对他的评价非常高。

国渊确实相当厉害,问明了缘由之后,向王弋提议既然想要将建筑知识进行汇总编撰,不如将农科等一些东西都编撰出来。

一方面让后人有个参考,也算是遗泽后世。

另一方面技术汇总这件事很容易获得一些情报,手工业同行们有着自己独有的传递信息方式和黑话套路,王弋能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其他势力内特产的生产方式,继而更进一步盘活经济。

王弋对此颇为震惊,当着郑玄的面问起了国渊对幽冀农业发展的看法。

国渊也不含糊,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公,您在幽冀实行的农税可谓惠泽百姓、功利天下,可这里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不知主公您是否察觉。”

“哦?”王弋有些好奇,就连荀彧都说好的赋税制度有什么问题,于是便问道:“但说无妨。”

国渊行了一礼,十分自信的说:“主公,您在幽冀的赋税确实很低,可您不可能只统治幽冀。若再下一州,还要实行这种赋税吗?要知道幽冀富庶天下皆知,其他地方可不如幽冀这般,您即便实行这种赋税也收不到什么,到时必须依靠幽冀的财力去救济其他州郡。人们都是喜得患失的,长此以往幽冀百姓定会和其他的百姓发生冲突。到时……”

国渊没有说完,王弋却懂了。到时候就出现地域歧视了呗!

而且这种歧视不仅会在百姓中蔓延,在文人阶层同样会蔓延开来,那个才是大麻烦。

现在同一地域的文士已经非常抱团了,再以出现歧视问题就更大了。

王弋的神色有些凝重,问道:“子尼可有良策?”

“良策不敢,确实有些想法。”国渊缓缓说道:“迁徙、置换。将其他州郡的百姓迁到幽冀来,将幽冀的百姓迁到其他地方去。幽冀百姓用旧田置换更多的新田,再辅以惠民之策便可无忧。”

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能快速开垦出大量的田亩以及有效控制官场上的地域情节,而且还能抑制世家发展。

可对于百姓来说,这个点子糟糕透顶。没人愿意用熟田去置换生田,更别提故土难离和迁移途中的死伤问题了。

这点乐进最有发言权,他从老家带回来的那一大票人中,死在路上的就接近两成。

王弋眉头紧蹙,他需要在这两条答案中做出选择。

选择国渊的计策就意味着他必须走上霸道这条路,因为他的名声在百姓之中绝对会一落千丈。

当然,百姓的看法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统治者来说意义不大,军队在手百姓没什么反对的权力,世家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但王弋对抗世家的根本就是百姓,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不能舍弃。

可如果选择百姓的话,王弋打完一州就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治理才能去打下一州,不然后勤补给根本跟不上,军粮甚至都有可能被饥民抢夺。

这不是没可能的,有些郡县已经上报今年黄河可能决堤,希望州府做好赈灾的准备。

饿急了的百姓不会顾忌什么,饿死和饱死怎么看都是选择后者更划算。

“这样的做法牵扯过大,子尼还有其他计策吗?”王弋不准备使用国渊这条建议。

国渊似乎早就料到了王弋的选择,面色同样凝重的说:“有,只是……官吏们对主公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好了,毕竟会让他们的工作量很大,而且世家一定会起波澜。”

“说。”王弋面色发冷,他养着那些人不是吃白饭的,想当官就要干活。

“固定户籍以及……”国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氏姓论。”

王弋脸色一变,氏姓论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大名鼎鼎的氏族志他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王弋私藏的杀手锏之一,世家还没逼他到那个份上,不然王弋早就让人编撰氏族志了。

可是这种事国渊是怎么知道的?氏族志可是唐朝的产物。

其实王弋想岔了,氏姓论确实是汉人编撰,而且这个人就是管宁。

可惜这本书并没有流传下来,只能当个传说,没有参考价值。

国渊曾跟随过管宁,知道一些他的想法也不为过。

“关于氏姓论,你有什么想法?”王弋动了杀心,但凡国渊有一点问题,他都会毫不留情的解决掉。

老乡固然值得思念,但这个时代有他一个就够了,真要蹦出来个老乡,那就是个大麻烦。

“主公,氏姓自上古流传下来几经演变,很多含义早已不复从前。”国渊脸上没有一丝异色,反而十分认真的说:“若是将姓氏的历史考证出来,想必世家们对地域的归属感就会小很多吧。”

国渊的回答让王弋松了口气,得亏不是氏族志那种给世家论排名的东西。

但这里隐性的排名同样也有,于是王弋问道:“何为第一姓?”

“主公英明!臣以为当是有熊氏。”国渊显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同样打起精神说道:“氏姓论不该有高低贵贱,只应由时间排序。历朝历代王者为尊,其后便是各方诸侯,再次乃是麾下臣子。臣子不论官职,只看出生年岁。”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没有十数年很难编撰校对完成,你准备以后就做这个吗?”王弋算是应下了国渊的建议,不过他有些不舍,国渊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虽然氏姓论真要编出来绝对是一部震惊天下的奇书。

国渊自己也不愿意,起身行了一礼说:“主公,编撰氏姓论之人必然要德行充沛。臣以为臣私德不及,不足以编撰此书。”

他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明确,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真要上手去编撰会不会夹带一些私货。

不过他倒是有人选:“主公,臣推荐管幼安主持修撰。管幼安名声高洁,定可做到大公无私。”

管宁吗?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弋想了想觉得也行,只是管宁这个人有瘾,有隐世不出的癖好,想要请动他可不容易。

“哈哈哈……”一直没有说话的郑玄忽然哈哈大笑,接着对王弋说道:“中和放心,此事便由我去与管幼安说项。若他不来,我便将他绑来此地。”

“如此,多谢康成公成全。”王弋起身行了一礼说道:“若有所需,尽可去州牧府支取,一应事务绝不会有丝毫短缺。”

王弋对郑玄还是非常客气的,老家伙对王弋非常照顾,将其视为自家子侄。

“钱你当然一文都不能少。”郑玄笑着说道:“只是东观的藏书……”

王弋闻言也笑了,现在敢和他这么说话的就只有郑玄老头了,其他人即便是曾经将他打出门的刘德然也不敢有所放肆。

“康成公,那些藏书不一直都是由您管理的吗?难道我还要再派另一个人来管理不成?”王弋也跟郑玄开着玩笑,藏书当然不能全都由郑玄管理。几万部藏书,郑玄哪有那个精力。

“好!好啊!”郑玄却抚掌笑道:“你且安心,有我郑康成在,那些藏书一个边角都不会损坏。”

“那便有劳康成公了。”

“且去,且去。莫要在我老头子面前聒噪,商议政事回你的州牧府。”郑玄开始撵人,想想也是,他只是个名士,不应该接触这种机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子干夫人最近偶染风寒,有时间你去看一下,毕竟子干……唉……”

王弋心中一惊,师母染了风寒,他怎么不知道。

“如此我便不再叨扰了,康成公,告辞。”王弋行了一礼,吩咐国渊去署衙找荀彧,自己带人匆匆离去。

去见师母他得准备一下,卢家不在邺城,而是在涿县,他需要安排好手上的事情才能去幽州。

王弋回到州牧府之后最先找的人是甄姜,按理说甄姜现在应该回自己家等待王弋迎娶,然而甄姜看着家里那些人就烦,自己在邺城买了个院子,就当是娘家了,让王弋成婚的时候去那里接她就行。

“怎么了?这么急?”甄姜还在绣自己的嫁衣,见到王弋匆匆赶来有些疑惑。

没办法,她算是个完美主义者,嫁衣上的纹饰必须要用金线才行,工程量堪称巨大,进度遥遥无期,只能将吴苋和刘俚找来帮忙。

反正以后她是大的,找小的干点活还不是应当应分的?

王弋指着嫁衣说道:“这些东西你们先放一放,师母染了风寒,你去挑一些东西,随时准备和我一起去一趟幽州。你们两个也一样,一起去。”

王弋说完转身就走,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时间在自己后院浪费。

吴苋和刘俚却有些惶恐,她们只是妾,这种场合是不配出席的。

“想笑就笑吧。”甄姜拿出主母的姿态,带着些许宠溺说道:“他就是如此,进了这个家门你们就是自己人。”

噗嗤……

吴苋实在是没忍住,咧嘴开始偷笑。刘俚赶忙帮她挡住,看向甄姜的眼神满是歉意。

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讲究的就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作为妾室能跟着拜见师母就相当于承认了她们的地位。

甄姜没有怪罪两人,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要知道一件事,这个家里最大的就是他,其次便是我。想要获得重视讨好我们是没用的,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我们自会看到。”

吴苋和刘俚都是世家小姐,气势怎么可能和在商海沉浮多年的甄姜相比?

此话一出两女当场就给甄姜跪了,连称不敢放肆。

甄姜也没有拿架子,招呼两人一起去挑选此行所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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