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一个郊区派出所所长来说,几年都来不了一次。
就算是来了,那也是一些基层干部接待。
这次可不一样,不仅能见到一些中高层干部,更重要的是,还能跟这些人一块儿吃饭。
就算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混个脸熟可不可以?
你像眼前的这位,史上最年轻的重案大队负责人,以后那可是前途无量的存在。
咱不说他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自己要是有那个命,出现在升迁名单上。
搁正常人来说,看到一个自己比较眼熟的名字,印象分是不是会高一点?
你不要看这一点点印象分,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都有可能是决定这辈子的事情。
这种机会,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楚南点点头,“那成,周哲,你带齐所他们先去咱们大会议室喝杯茶,我这边儿忙完了,就直接去会议室找你们。”
安置好齐正道他们,楚南就带着车上的三个男女来到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那是真的小,面积也就十来个平方,中间一张长条桌,两边勉勉强强能坐下十个人。
这是日常管理层开小会的地方,当然了,最多的就是做一些问询工作。
楚南还是老套路,在问话之前,尽可能的拉近关系。
端茶倒水那是必须的。
接下来就是拉家常。
楚南看了一眼三个人的笔录,其中黄琴和王长运是夫妻,在案发现场旁边开了一个小超市。
另外一个叫贾得贵的是游客,爱好摄影,这个时间段到林州水库,就是为了拍摄一些冬季照片。
“阿姨,今天才初四,您就开业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楚南看着黄琴问道。
黄琴有些拘谨的笑着回答:“过年不就是串个亲戚么,我家亲戚少,两天就串完了。
过年几天,花了那么些钱,一年到头花钱的地方那么多,能挣就挣点儿。”
“现在天这么冷,到水库玩儿的人不多,生意不太好吧?”楚南关心的问。
黄琴无奈的笑笑,“是啊,现在属于淡季么,一天就百十个人。生意再差,那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强呀。”
“那也是,干啥都不容易。”楚南点点头,笑着说道:“现在过年确实是没什么意思了,没有以前那个气氛。
我记着小时候,过年放鞭炮,吃零食,穿新衣服,拜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感觉特别热闹。
现在过年,冷冷清清,就算是串门儿,也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最主要的是吧,现在生活好了,想吃啥喝啥当时就买了,吃个够。
以前不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天天吃肉,饮料随便喝,零食随便吃。
平常的时候,十天半个月炖一次肉,那都算是家庭条件好的,所以过年对咱们来说,特别重要。”
“对,你这话说到点儿上了,现在不缺吃不缺穿,小孩子唯一期待的就是,过年可以放寒假。
我们那时候心心念念着过年,就是想买新衣服,吃肉。”黄琴一脸小兴奋的说道。
“现在过年有啥意思,就是花钱,攀比,吹吹牛皮。
为了攀比,那就好酒好烟咬牙买,一年好不容易挣点儿钱,过年都给花的差不多了。
整成这样,你说说过年它能高兴么?所以现在不是盼着过年,是害怕过年。”一旁的王长运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南使劲儿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叔,您这个话说的那真是太通透了,谁说不是呢!攀比心真的是太害人了,打肿脸充胖子。”
贾得贵有些迷茫的看着正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心里那一丢丢的担心,现在已经消失殆尽。
这是个什么情况?大老远的,几个警察把自己带到这儿来,是来唠嗑儿来了?
那中午是不是还得管饭?
又聊了几句,楚南突然转入正题。
“叔叔阿姨,昨儿晚上水库发生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楚南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三个人的表情很明显都有些僵硬。
王长运尽量平静的点点头,“听说了,好像是死人了?哎哟,这个事儿整的,本来就是淡季,这么一整,那这俩月就别想有生意。”
“出了这个事儿,确实是挺头疼的。
现在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十点左右。
叔叔阿姨,昨天晚上十点你们应该还没睡吧?案发现场离你们的商店不到五十米,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是看到什么?”楚南试探着问道。
“没有没有,昨天晚上我们九点多的时候就睡觉了。这么冷的天儿,景区又没几个人,没必要熬夜。”楚南的话刚说完,王长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楚南朝着黄琴看了一眼,很明显,黄琴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的看向王长运。
楚南点点头,“确实,这天气,没几个人会半夜出去溜达,而且昨天晚上还下了大雪,离着几米远都不一定看得清,案发地离你们四五十米,确实是很不容易发现。
我就说想要找到目击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领导说,离着那么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没人看见。
他还说什么,可能有人没说实话,让我们严查!要是真有人隐瞒,就按包庇罪处理。
包庇罪那可算是重罪了,特别是这种包庇杀人犯的,那就更严重,逮住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觉着吧,这个判罚确实是有点重了。咱们人民群众,他相当大一部分并不是故意想要包庇犯罪分子,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而已,是不是?
他没有主观上的犯罪意识,这么判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法律就是法律,如果说法律不对这一部分人做出惩罚,那就震慑不了那些想要包庇犯罪分子的人,这不也是麻烦事儿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楚南就跟闲聊一样的话,让三个人全都吓得脸色铁青。
黄琴坐立不安的看着楚南,吞吞吐吐的说道:“那啥,警察同志,我们,我们那个...”
“我们确实是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见呐!我们要是知道点儿啥,我们敢瞒着你们么。”王长运立马就打断了黄琴的话。
贾得贵有些慌乱的看了两口子一眼,又看向楚南,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说道:“警察同志,那什么,咱们能不能私下里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