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昭是被爱着的吗?有人真的爱着神原神昭这个个体吗?
这个答案,神昭自己不知道。
神昭只是不懂而已,但他并不傻。神原神昭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换成任意一个,其他的实验体成功成为了‘神明’,神原神昭这个存在便没有被重视的价值,即使是死去,大约也只是会有那么几个人为他的墓前献上一束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也许能得到花束的话便应该满足了,但是啊,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会有人为他哭泣吗?会有人因他改变吗?如此想的他,是不是太过贪心。
因为从未得到过他人给予的感情,所以才对那一滴泪水格外珍惜。
这场疾病好像是这个世界给予不乖的孩子的惩罚,汹涌且热烈,高烧持续不断,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不是不可以保持理智,只是啊.....真的好累。
疲倦与疼痛始终如跗骨之蛆,即使他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忍耐着,习惯着,表演着。用尽一切力气使自己表现出他仍是一个好用的工具的样子。
工具是不会哭的,不必担心。
工具是不会累的,不必担心。
工具是不会痛的,不必担心。
他如是说着,对自己说。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谁会担心。
他偏爱的人们心中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理想也好,正义也罢,大义的重量永远高于他。
所以,即使知道神昭的身体其实并不适合参加那样的实验,不管是年纪,还是身体状态都不适合。他的死亡概率也很大,但在神昭自己的要求下,森先生的‘最优解’下,神昭本身的异能与之前实验的适配性下,他们还是让他参加了那项实验,哦,也许“允许”这个词更加合适。
再次成为‘试验品’,再次,被人造就成‘神明’。
神原神昭什么都不懂,他不能理解什么理想与大义,未来与希望,正义与邪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
他没学过明辨是非,便被剥夺了人一出生就天然会的东西。
不过他到底是不是自然出生的,从何处而来的,谁也说不清。
神原神昭能做的,就是对一切对他释放了善意的存在将自己剖开。
将自己的身、心,完完全全展现在他人面前。就像对那些人说:
看啊,这是我的所有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请尽情取走吧。
利用没有关系,伤害也是可以的。即使是无视他将他置之不理,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被社长收留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
那时属于世界的崩解刚刚开始,人类啊,这个脆弱的群体,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时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混乱、战争,人类内部为了生存所展现出的丑恶嘴脸便足以使想要维持秩序的人焦头烂额。
所以他的到来,没有得到任何的欢迎,只是恰好,他所在的实验室在灾难中损毁,恰好,那个严肃冷漠的社长将他救起。
身为实验品的他,完全不确定是否有攻击性,不适合被放到孤儿院中去。在那个各大势力都手忙脚乱的时间段里,将他带出的银狼只能被迫再收留了一个孩子。
社长与乱步,他们都是好人,神昭感受得到。但时代如此,时局如此,他们并没太多的精力放置在这个不会表达,过于沉默了的实验体身上。
那时的乱步也只是个孩子啊,十六岁,依旧是一个未曾被成长的苦痛完全教育了的孩子,突然的灾难,需要他睿智的大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多到,那时的他,没有给神昭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没有对他说一句:“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
多嘲讽啊,他几乎对所有的社员都伸出过手,给予过笑容,却独独落了属于神昭的那一份。
像是意外,像是迫不得已,在无人关注的角落。他看着人来人往,等待他人祈祷。
不知何时起,太宰好似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一般找到了神昭,两人成为了不是朋友的‘朋友’。
神原神昭爱着世界,也爱着所有人。即使他一遍遍的说自己不懂情感,但他的爱是那样炽烈而直白,温柔而卑微,他躲在角落时无人发觉,但他出现时,所有的人都能感知得到。
那他自己呢?有谁爱他吗?值得被爱吗?神原神昭这个个体,刨除一切附加价值后,配得上被爱吗?